晨起,天還沒亮,便下起了雪。
初雪飄零,眨眼間,皇宮被一層白雪覆蓋,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就連臥床多日的皇帝都盛裝出門,欣賞雪景,心血來潮,順便開了個早朝。
各大臣接到通知,忙不迭從溫柔鄉里爬起來,冒著風雪,緊趕慢趕的去太極殿。
太極殿前,大排長龍,大臣們各個凍得渾身哆嗦。
見到坐在御座之上,榮光煥發的皇帝,大臣們諂媚的跟孫子似的,好一番彩虹屁,狂誇讚太子監國有道。
帝穩坐於高臺,冠冕下,神色不明。
樂平縣主高舉半片藏寶圖獻於帝王,帝心甚悅,設宴宮中。
姜柟也起了個大早,趁著謝昀上朝之際,她快速出了東宮,直奔杜府而去。
杜府就建在天策府後街,自從杜儉死後,杜府裡的下人遣散了大半,只留了兩三個家生子在看著院子。
敲門後,杜府管家探出頭來,打量了一眼。
一個貌美的女人,正低著頭打落身上的落雪,聽到聲響,揚起一抹笑臉。
管家神色倏地一滯,認出是當朝太子妃,趕緊行禮。
“太子妃……”
姜柟抬手免了,一臉高深道:“我府上長者借住在你府上,杜大人出了事,杜側妃不便離宮,我怕你們照顧不好,今日特來接我家長者回家。”
管家微微一愣,但見姜柟微帶笑意,卻眉眼端凝,不疑有他,伸手將人請入府內。
“既然是杜側妃的意思,那太子妃請隨我來。”
姜柟暗自鬆了一口氣,跟著管家入府。
杜思思曾說漏過嘴,有位老者住在她府上,被謝昀呵斥,昨夜敬王世子與謝述起爭執,其實罵的野種是姜柟。
若不是杜思思知道了什麼,攛掇著敬王世子和林晗鬧事,她怎會懷疑堂爺爺是被杜儉藏了起來。
一路走入內院,路上不見幾個人,說實話,如今的杜府真是適合藏人。
“小柟柟。”
一道人影突然從屋裡跳出來,身上僅著裡衣,像是剛起床,也不怕冷,圍著姜柟四處蹦跳,嬉笑著喊道:“你來接我回家嗎?小柟柟?”
“這個老頭子把我關在這,這不可以去,那不能玩,把我無聊死了,你就沒有堂爺爺了!”
“我要回善堂,你陪我回善堂,讓小媛媛給錢,就有人陪我玩啦!”
堂爺爺碎碎唸叨,又興奮又急躁,簷下寒風肆意穿堂而過,片息間,堂爺爺凍得滿臉通紅。
姜柟目光尋著堂爺爺不停的轉,眸色越來越淡,從屋裡抓過衣裳替堂爺爺穿上,套上了厚厚的大氅。
這是她的親爺爺。
也是前朝被調包的小皇子,前朝長公主的胞弟。
一切禍端的源頭,竟是一個心智如五歲孩童的老者。
事到如今,她才想通,為什麼當時姜太尉要將堂爺爺送走,父子血緣實在是藏不住,姜淮長得和堂爺爺,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是,堂爺爺,我帶你回家!”姜柟拉著堂爺爺的手離開,想到候在院外頭的羽林衛,她有些猶豫。
杜儉知道她不是姜太尉所出,只怕謝昀也早已知曉,但他們還沒有神通廣大到能查到五十年前的前朝舊事,當年可是連高祖都被瞞過去了。
她不能讓堂爺爺落在任何人手裡。
思來想去,她問管家:“我想從後門離開,那邊的街市,有老人家愛吃的東西,勞您帶路!”
“好的,太子妃。”管家不疑有他,在前頭引路。
從後門離開。
堂爺爺大半輩子都被關在牢籠裡,被關得久了,一出門就猶如脫韁的野馬,對什麼都充滿了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