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家客棧。與夥計交待了幾句,三人進入一間客房,落座之後,程爾若便一直盯著常青,常青看她眼神怪異,以為自己的計劃被她識破,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怎麼總是這樣看著我?”程爾若道:“我們是沒錢了麼?你為何只開了一間房?”常青暗暗舒了口氣,解釋道:“我怕不安全,晚上守著你們。”程爾若雖是滿心狐疑,卻也未在追問。
不多時,夥計端來酒菜,程爾若食不甘味,小酌了幾口,仍是惴惴不安,她看常青毫無顧忌的狼吞虎嚥,遲疑了片刻又問:“常青,我們……”然而只說了這幾個字,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顧知予看她昏倒,依舊波瀾不驚,瞥了眼常青道:“你打算一個人去?”常青含糊不清的道:“她不能露面。”顧知予又問:“需要我做什麼?”常青嚥下嘴裡的菜,將酒水全部倒掉,又喚夥計重新打來一壺,這才沉聲說道:“離夜禁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到時我會潛入府衙大牢。”他將程爾若抱到床上,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又道:“我下的藥很輕,最多兩個時辰她便會甦醒,到時若我還未回來,明日一早你就帶她回立雪臺!”
顧知予默默注視著常青,凝思半晌方才開口問道:“你為了姐姐,當真可以奮不顧身?”常青微微一笑,悵然道:“也不全是為了她吧,駱恭思於我和二師兄有救命之恩,此恩不還,我們寢食難安。”顧知予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不置可否。
二人未再多言,一直等到暮鼓聲響,夜色已深,常青當即蒙上黑巾,再次囑咐顧知予道:“我這就動身,你護好她,記住,一定照我先前說的做!”見她點頭,又看了眼程爾若,從窗戶一躍而下。
卻說府衙監牢內,仍舊只關有駱恭思一人,只是原有的站籠被常青打爛,腳上的鐵鏈被忍冬斬斷,此時已換上新的鐵鏈鐵銬,將他手腳都鎖了,而那站籠也已換成一隻大鐵籠,籠內仍舊只有一人站立的空間,鐵籠之上嵌著無數的鐵蒺藜,個個鋒利如刀,挨著破皮,碰著流血。駱恭思用手中鐵鏈作為支撐,苦苦扒著鐵籠,咬牙忍受身體上的劇痛。
這方君正出身白丁,祖上軍中在籍,他透過京衛武學會舉獲得上升途徑,從普通力士開始,經小旗、總旗一步步爬上百戶的位置,後因極善詔獄贏得東廠青睞,擔任貼刑官,為報知遇之恩,以陳懷寶馬首是瞻,他知駱恭思乃陳懷寶心腹大患,便藉此機會將其好生折磨,每日站刑五個時辰,便又有好酒好飯管待,讓他恢復氣力,不讓他輕易死了。
此刻五個時辰將到,方君正便又端著酒菜進入牢房,令人開了鐵籠,將駱恭思放了出來。他坐在桌前自斟自飲,偶爾發出兩聲感慨:“北鎮撫司,嘖嘖,即下鎮撫,魂飛湯火,這是你們刑訊的方式,滋味不好受吧?”駱恭思一言不發,拼盡全力爬到桌子前,拿起酒壺猛灌了一通。方君正怪笑兩聲,又道:“你累官至錦衣衛都指揮使,少傅兼太子太傅,少保兼太子太保,後軍都督府左都督,已是位極人臣,為何偏偏與廠公過不去?”駱恭思喘了幾口粗氣,又拿起一隻燒雞胡亂啃了起來。方君正提壺倒酒,酒壺已空,便令人又取來一壺,正要往自己杯子裡倒,卻被駱恭思一把搶了過去,方君正也不氣惱,頗有興致的看著他將壺中酒一飲而盡,又出言激他:“如今你得罪廠公,北鎮撫司被結義兄弟奪走,悉心教授的太子也沒有搭救之意,為何還要苦苦支撐呢?我若是你,早就自盡以證清白了。”
便在此時,忽聽一聲冷喝:“可惜你不是他!”方君正臉色驟變,轉身看去,卻見一人款款走來,那幾名隨身番役也已昏死過去。這人自然便是常青,他來至牢房中央,瞥了眼駱恭思,又對方君正道:“自盡是懦夫所為,豈不聞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他乃忠志之士,又哪是你這般小人能夠理解的?”
方君正緩緩起身,審視著常青,淡淡的道:“藏頭露尾,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