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抬起眼眸。

看著方野那雙深邃的眼眸,幾顆閃耀的耳釘,以及耳後那道疤痕。

眼角又忍不住溼潤,她伸手擦掉眼淚,輕輕點了點頭。

“嗯,回家。”

白梨想清楚了,就算方野是“混”的,她也不害怕。

因為方野是聰明人。

她也足夠能感同身受。

如果不是沒路走,誰願意讓自己生活在淤泥裡。

……

晚上九點多的街道。

又下著滂沱的大雨,四周都漫著水霧。

白梨舉著傘一步一步跟在方野的身後。

少年直挺的脊背與傳說中吊兒郎當的混混不同,卻更有漫不經心的慵懶味道。

他沒有打傘。

任由世間的烈雨打在身上。

白梨心中一緊,快走了好幾步,將傘柄巨高,勉強能覆蓋過他的頭部。

但她的姿勢就有點古怪了。

方野太高了,十八歲的年紀長了一米八幾的個子。

似乎感受到了被隔絕的雨滴,方野回頭,被打溼的碎髮垂在眼眸和鼻樑間,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的手上。

揉了揉眉心,把傘推了回去,“行了,遮好你自己,我已經淋溼了。”

白梨搖搖頭,又把傘遞了過去:“溼了也要遮的。”

看見少女眼底的堅持,方野眼底有淡淡的無奈。

終於沒有拒絕。

也沒讓她繼續做著奇怪的舉傘姿勢。

伸出那雙白皙的手,接過她的傘,將她靠攏在身邊,才一步步往家走去。

傘不大。

白梨注意到,即使是靠近了走,傘面還是大部分在她頭上,將她庇護的嚴嚴實實。

半數的風雨,向少年的肩膀砸去。

……

小樓格外清淨,白梨走的時候沒來得及關燈,方野開啟大門後,直接上樓去洗了澡。

他用的是二樓的浴室。

白梨上樓就能看見浴室門亮著微弱的光。

她躡手躡腳回到自己的房間,輕輕關上門,換了件乾燥的衣服,才坐在椅子上回想起今天的事情。

仍舊感到不平靜。

她低下頭想,出了這種事情,她應該謝謝城子哥他們吧?

想了想去,也只有請他們吃飯這一條路。

從那個骯髒的包包裡拿出原先的一千塊錢。

應該夠了。

她得儘早想辦法,掙多一點錢。

想著,她又翻出了自己的素描畫板,找不到工作的這段時間,可以把先前答應過同學的自畫像畫出來,也算是一個收入來源。

等方野洗完澡出來以後,就看見白梨抱著畫板站在門口,眼巴巴的望著他,應該是在等他。

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溼發,他撇了一眼她才說:“說吧,什麼事情?”

他的洞察力強的嚇人。

即使沒開口,他也能看出她有所圖謀。

白梨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哥,你明天能幫我約城子哥他們吃飯嗎?我想謝謝他們今天幫了我。”

方野有些意外,皺了眉,意味不明的盯著她,半天才說道:“行,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