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獄的大門同時開啟了 (第3/3頁)

無法還清的鉅額債務，無可挽回地墜入家破人亡的深淵。

正如這個行業裡廣為流傳的一句話——在寫下借條的一瞬間，地獄的大門同時開啟了。

顧醒總覺得這句話很有小洞的語言風格。

“對啊，是砍頭息，”

里美眼淚似是流乾了，眼眶還是很紅，

“但一開始哪裡知道，砍頭息的條款藏在合同很隱蔽的地方，我奶奶又不太懂這些……”

里美的奶奶一度很天真地告訴爺爺，短期借貸很快還錢的話，利息也不是很高，想著過幾天，手頭寬裕了就把錢還上。

哪裡料到，過了一段時間還錢的時候，吉野告訴奶奶，一次性要還款15萬元才行。

里美咬著牙，眼睛裡直髮狠，

“我們家哪裡有這麼多錢啊，奶奶聽了這個數字，當場就癱倒在地上了……”

雖然奶奶一直非常辛苦的工作，打著幾分零工，但里美家的這筆錢還是一直還不上，結果就滾雪球一般的越變越大，每天都黑壓壓的懸在半空中，快要把一家人壓死。

吉野則每天都會來催債，不分白天黑夜地打電話騷擾，他去里美奶奶打工的地方搗亂，半夜經常跑到里美家門口敲門，冒用奶奶的名義定各種外賣、救護車、風俗女郎。後來變本加厲，有一次竟然預定了殯葬公司上門服務。

……

里美所講這些情況，顧醒也有耳聞。

這個年代的高利貸公司大都如此行事。似乎也與時下莫名其妙愈來愈多的人口失蹤案件有關，人們的戾氣在暗地裡瘋狂滋長，處於暴利行業中的高利貸業務員更不必說。

一般而言，業務員先是會向本人催款。如果還不上，就讓父母、妻子、朋友幫忙還，父母抵押房子，妻子則可以進入來錢很快的風俗行業或者特攝片行業。朋友的話，或許就會厚著臉皮賴上對方。

如果還不夠，就去乞討。沿街向路人下跪，討來一點算一點，直到湊夠為止。本子國法律是禁止乞討的，所以這個方法有很大入獄的風險。

看起來很慘，但最多也只是失去尊嚴罷了。

事實上，高利貸業務員往往還與黑道有聯絡，如果借貸人欠債金額非常大，用盡各種手段都沒法兒還上錢，那就只能出賣自己了——高利貸業務員會把借貸人賣給黑道，一次性可得500萬円，這筆數字一般可以還清債務。

……

吉野對里美家的催債手段如果一直保持之前的程度，里美奶奶倒也還勉強能夠撐住。

直到有一天，吉野去學校找了里美，問她以後願不願意從事風俗行業，或者拍攝特製影片，以幫助家裡還清債務……

從那個時候起，奶奶的精神終於徹底崩潰。

有一天早晨，奶奶拉著里美到了救濟站，告訴里美：

“里美啊，奶奶要出一趟遠門，你放學以後就來這裡，好不好？”

講到這裡，里美再次落淚。

顧醒遞來紙巾。

里美接過，卻只拿著。

那天，奶奶把身上所有的錢，零零散散的，包在一張報紙裡，放到里美手中。

之後，她走進救濟站，和裡面的工作人員說了些什麼，就一個人離開了。

那天下午，里美放學回家後才聽說，奶奶帶著爺爺，還有奶奶的哥哥，一起到地鐵站臥軌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