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坐在外面休息椅上的人。
哪是開會的樣子,反而是從未見過的卑微低落。他微微佝背,頭垂得很低,單手肘撐著額頭,看不到表情,但耳朵很紅,總覺得眼裡有淚。
因為有護士拿來紙巾,關懷了他兩句。
他接到手裡,低著的頭點了兩下,便擦向眼睛。
心裡被輕微撞擊了一下,姜寧妤忽然自責——她究竟在做什麼?難不成腦袋真撞壞了不成,又被過去那點事困住了。
她躲進一旁的衛生間,從鏡子裡看到了憔悴卻白淨的自己。
——可什麼時候她的心能像外表一樣純淨?總不能小時候的不幸福要用一輩子去治癒吧。連那麼好的一個人也要為此買單。
別人,尤其是邵雲依總說羨慕她,覺得她無憂無慮,想要什麼就能擁有什麼,但她從小在被否定的環境里長大,在一次比一次苛刻的要求裡成長,走到今天不過全靠主觀認知的三觀是正確的,幸運堅持到了現在。
她知道臨栩月被她的哪些特質吸引,外貌才氣是加分項,他喜歡的無非是她善良純淨的那一面。
可她連真摯直率的感情裡都能摻雜勢利。反倒是每次鬧得他不愉快的那些優柔心思,敏感又陰暗的想法才是真。
都說事實無法掩蓋,除非她能將真實的自己完美隱藏一輩子,否則她不敢想,等他發現她沒那麼美好時,他們之間又會走向哪一步。
姜寧妤皺緊眉頭,閉了下眼睛。鏡子裡纏著滿頭繃帶的女子也皺眉閤眼。
等再睜開眼,她已經恢復了輕巧的表情,去開了病房的門。
臨栩月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低頭垂眉,攥著紙巾撐著額頭,周身籠罩著淡淡疏離的氣場。
“臨栩月。”姜寧妤開口喊他,“你就是這麼開會的啊?”
聽到她的聲音,臨栩月下意識地抬頭。
果不其然,對上了一雙泛紅的丹鳳眸子。那雙眼眸一向從容又難捉摸,此刻像被水滌過似的,異常幽亮。
被她的下床站立嚇得都忘了掩飾窘態,臨栩月倏地起身,大步迎了過去。
“傷都沒好呢,你怎麼敢下來亂跑。”
“我想你了。”姜寧妤被他扶回床邊,反拉住了他的手,“你回來陪我好不好?”
她的唇邊揚著淺淺的笑,神態帶著讓人難以拒絕的撒嬌。
彷彿就這麼一笑,再不愉快的芥蒂都會隨之消散。
何況臨栩月從不會拒絕她,“好。”他俯身,吻了下她的額頭,就出去把筆記本抱了回來。
還反過來道歉,“我的錯,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