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姑爺回來,那些丫鬟打瞌睡招呼不周。
她得親自等候,於是老人家倚在圈椅中,身上還是侍菊給她蓋了件外衫。
夏思蟬哪知道孫嬤嬤沒去歇息?
她本來坐了那麼些天的船,身上就很疲憊。
雖說之後不暈船,睡在床上猶如回到幼時的搖籃裡輕輕晃盪著,別有一番樂趣。
再怎麼諧意也沒家裡寬大且軟軟的床來得舒坦,因而,早就沉沉睡去。
不然,她知道孫嬤嬤守在門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叫她老人家等候魏子騫回來的。
孫嬤嬤半醒半夢中聽見動靜,起身推門只見細雨朦朧的庭院內,那廊下四角平頭白紗燈的暖光裡,一道修長黑影手執紙傘,緩步走來。
孫嬤嬤愣了愣,忙推門出去,朝來人福了福身子,“姑爺您回來啦。”語氣說不出來的開心。
魏子騫身上有淡淡酒氣,站在風雨裡,嗓音低沉:“她歇下了?”說完本想離去。
一身的酒氣,小妻子肯定嫌棄,再說夜深了,打攪小妻子睡覺。
魏子騫心中有一絲懊惱。
孫嬤嬤心說她哪捨得小姐等到夜深?嘴裡答道:“是,小姐剛歇下。她本想等姑爺回來用晚膳的,只是您一直沒回來,她就自個兒用了。等到夜深了,才歇下不久呢。”
細雨落在桐油紙傘面沙沙作響,魏子騫面無波瀾的看了眼那闔上的門窗,“睡下就好,你們聲音小點,別驚擾了她。”
沒想到二人聲音不高,還是驚醒了夏思蟬。
夏思蟬晚間茶水喝多了,加上睡前鴻雁端給她喝了一小碗冰湃過的牛乳,這是給憋醒了要上茅廁。
她迷糊地嘟囔一聲:“誰呀?”這大晚上不睡覺在幹什麼?
孫嬤嬤喜滋滋地回答道:“誒呀,小姐醒了?是姑爺回來啦!”
魏子騫見孫嬤嬤這麼一說,把手中的雨傘扔給身後的魏一。還不忘拿眼瞪了一下康成,不用說,康成肯定沒回來跟夏思蟬說他晚間不回慧院用膳。
康成頂著主子爺冷厲的眼神,要說不怕是不可能的,假如回到晚膳前,他依舊是守護在主子爺身邊不離開。
魏子騫抖了抖衣襬上濺的水珠,舉步邁進門檻裡去。
屋子裡燃著去蚊蟲的艾草的香味跟冰塊的冷氣參合在一起,倒叫他去了不少酒氣。
夏思蟬揉了揉眼睛,朝角落裡的沙漏瞅了眼,已是子時。驚訝道:“什麼?嬤嬤您還沒去睡?”
“老奴這就去睡,就去睡。”孫嬤嬤忙不迭的說道。
姑爺人已經等到,用不用晚膳就無所謂了。
再說,聞著姑爺滿身的酒氣,估計是同僚為他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