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勳攜著陳媛,夫妻二人立馬乘坐馬車往宮中趕去。

途中經過程瀟住的皇子府時,心中是五味雜陳。

原本陳瀟是嫡子,穩穩的太子人選,奈何母后謝皇后謝鶯在他三歲時得重病扔下他……

謝鶯既是陳媛閨中密友,亦是姑嫂。二人交情匪淺。

因而,陳媛是愛屋及烏,對陳瀟很是看顧。

只是,陳瀟自十六歲起去北戎守疆後,只在那年惠安帝五十大壽的萬壽節回京一趟。

沒成想,這次竟是受傷回京……

馬車轆轆聲中,大約半注香時間,馬車便停在宮門前。

宮人黃門紛紛行禮,兩人微微頷首,相攜往宮中最東南角的太虛殿走去。

走了大約又是半注香的時間,陳媛亦是氣喘吁吁起來。

只是在宮中,他們既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跟東宮太子,亦不是夠得上資格的皇后跟寵妃,是沒資格乘坐轎輦。

魏大勳攙扶著陳媛,放緩腳步。抬眸四處一逛,見無人顧暇他們,便彎去小道,把陳媛抱起就走。

“噯?”

陳媛心中正腹誹著自己這位皇帝叔,好好的帝王不做,非要學人家道士閉關修煉什麼長生之道,住到這麼遠得地方來,叫她走得腰痠腿軟時,猝不及防身子一懸,被魏大勳給抱起來,驚詫之下,忙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頸以防跌了下去。

魏大勳抱著陳媛急走盞茶時間,遠遠的望見太虛殿大門,這才放下陳媛的身子,轉到正道上來。

進了太虛殿,外廳裡站滿宮中又封位得嬪妃跟幾個不受寵的公主。

陳媛跟她們見過禮後,便往寢殿裡走去。

這裡的帷幔都換成了金銀線織成,地上鋪的是波斯絲線毯,一踩便軟軟地陷下去,彷彿踏在雲上。

兩人穿過重重帷幔,來到寢堂深處,繞過十二牒雲母屏風,便是皇帝的床榻。

床榻前早就站滿皇子皇孫,陳媛打眼一瞧,太子爺跟太子妃紀宣站得離皇帝床榻最近得地方。

太子妃紀宣是皇后娘娘的堂侄女,是陳瑞的堂表妹。

皇后紀嫻坐在皇帝床榻前,正細細問著跪坐在床邊替皇帝施針的範御醫。

高貴妃則站在一旁手裡牽著九歲的四皇子陳松,嘴裡嚶嚶嗚咽著:“唔,皇上您怎麼啦?快點醒過來呀……”

皇帝醒過來才能把自家皇兒給放了出來,不然,等待他們母子仨的下場可想而知。

高貴妃帶著怨毒的眼神狠狠覷眼皇后母子!

皇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雙目緊闔,面如土色,乍一看像是死了一般。

陳媛看了眼屋裡頭得人,沒見到熟悉的人——三皇子陳瀟。

估計是沒人通知與他,或是他傷勢太重,實在不能出門的緣故。

床邊還圍了好幾個臉色焦急的醫官,而皇帝新得的寵妃,剛及笄就被父親何侍郎送到宮中給妹妹何淑妃固寵的何玲,則跪在床邊珍貴的虎皮毯子上,低垂著頭,雙手捂著臉,肩頭聳動,顯然是在啜泣。

已是冬季,天氣已有了幾分寒意,何玲穿得很是單薄,淡金色的輕紗帔子下隱隱透出一側漂亮的肩頭,凌亂微溼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另一側肩膀。

她姿態婀娜,神情楚楚,便是出了那麼大的事,依舊美得如一幅工筆仕女。

奈何她這楚楚可憐得模樣沒人無暇欣賞,魏大勳跟陳媛退到門口,便看向平素在皇帝身邊伺候的馬公公:“皇上怎會突發風疾?”

馬公公瞥了一眼何玲,躬身道:“回魏大人,皇上在湯池中沐浴,奴等候在殿外,忽聽何昭媛呼救,趕過去一看,便見皇上倒在湯池邊不省人事,奴等立即將聖人移到榻上,叫來醫官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