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安放下窗簾,摸黑開啟了客廳的燈。

當時客廳毀得最多,沙發椅子桌子什麼的都懷了,牆上也被潑了紅漆。

師傅給牆面重新刷了大白,遮住了刺眼的紅漆,就差重新買傢俱了。

東西能重新買,可也不是之前奶奶用過的。

屋子裡空空蕩蕩,熟悉的東西都不見了,許安安莫名覺得有些陌生了。

她看了一眼,然後出了門。

去衚衕小賣部的香火店,買了點紅蠟和三炷香,還有點兒火紙。

許安安坐公交去了城郊的墓地,奶奶就埋在城北的公墓裡,許國志出的錢,為了面子,辦得還挺豪華。

現在快九點了,墓地比較荒涼,也沒什麼路燈,冷風吹得颯颯作響。

她穿得也很單薄,凍得像個冰窖似的,沒被衣服遮住的手腳,面板已經變得有些青。

終於到了墓地,看守人的人是個老頭兒,手電筒晃了晃許安安的臉,“現在都關門了,要祭拜的話,明早再來吧。”

許安安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晚上不能祭拜。”

她害怕給人添麻煩,瑟縮的道歉,然後轉身離開。

老頭兒看許安安一個小姑娘家,大晚上吹風還穿得這麼薄,手裡提著幾個香燭,想必是受了什麼委屈,又沒人說,只能來祭拜死去的親人。

怪可憐的。

“算了算了,進來吧,祭拜完就快回家吧。”

許安安感激的道謝,循著記憶裡的位置,找到了奶奶的墓碑。

黑白的照片上,是奶奶蒼老的面容。

許安安鼻子一酸,安安靜靜的拿出香蠟和香,用打火機點了起來,又燒了火紙。

藉著燒得旺旺的火紙,許安安凍僵的身體,緩了過來,有了絲絲暖意。

許安安輕聲說,“奶奶,我來看你了,我沒用,上輩子被人欺負得那麼慘,這輩子也沒什麼能力反抗,估計老天爺都覺得是我沒臉見你,所以讓我死了後,又重新活一輩子。”

“但是,你說你走得那麼早幹嘛呢,你走了,也沒人愛我,她們都喜歡許茶茶,我過得不好,一點兒都不好,今天蘇景程還罵我,說我虛榮貪財,心比天高。”

“你看你死得早,沒人護著我了,他們都敢堵上門了,許子松還砸了您老人家的東西,但我也沒讓他好過,我把他送局子裡關了一週,許國志都沒能撈出來呢。”

絮絮叨叨的,許安安說了很多。

說到最後,一大疊火紙都沒燒沒了,周圍徹底黑了下來。

她也看不到奶奶的臉了。

許安安抽了抽鼻子,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轉身離開了。

剛出墓地,忽然電話響了。

許安安拿出手機一看,是三叔。

“安安,這九點多了快十點了,你怎麼還沒回來呢,出什麼事兒了嘛?”三叔著急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許安安說了太久的話,嗓子有點兒啞,“我回奶奶這邊的家了,師傅打電話給我說,都修繕好了,讓我過來看看,我就過來看看收尾。”

“忘記和您說了,是我不好,讓三叔著急了。”

聽許安安沒事兒就好,許國棟放了心,囑咐許安安早點回來。

回到三叔家,已經很晚了。

許安安輕手輕腳,儘量不發出聲音,怕吵醒了人。

她剛摸黑進了房間,忽然燈就開了,許安安驚訝的一轉身,背後是黑著臉的許子謙。

“去哪兒了?”

許安安眨眨眼,“三叔沒告訴你嘛,我回奶奶家了……”

許子謙黑眸一掀,冷冷的盯著許安安,“別讓我問第二遍,老實交代,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