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6月6日深圳水庫洩洪道

林少陽的涼鞋陷進淤泥裡,褲腳沾著東江特有的紅土。他彎腰撿起塊鵝卵石,對著正午的日頭細看——石紋裡嵌著幾粒青花瓷碎屑,釉色與鄭和寶船撈起的瓷片如出一轍。"王工,你們施工隊挖到古董要上報的嘛!"他衝岸上的工程師喊話,臺灣腔在洩洪道的回聲中顯得格外滑稽。

施工領隊的老王吐掉菸蒂:"林老闆說笑咧,這破石頭..."話音未落,挖掘機的剷鬥突然撞出火星。生鏽的鋼筋從巖縫裡翹起,末端纏著褪色的紅綢,綢布上"水師提督鄭"的墨跡被泥水泡得發脹。

玄黃尺在西裝內袋不停的跳動。林少陽假意絆倒,手杖戳進巖縫,尺端"穀雨"刻度泛起青芒。地脈震動順著杖身傳來,他眼前突然浮現幻象:六百年前的鄭和正將龜甲鎮石推入洩洪口,石上刻著"坎水通幽冥"的符咒。

"停工!快停工!"林少陽揮舞著手杖衝向挖掘機。駕駛艙裡的工人突然轉頭,安全帽下露出凱瑟琳的金髮——這洋婆子的防毒面具上沾著龍鱗海棠的汁液,操作杆正往鎮石裂縫裡灌入黑色粘液。

15:30香蜜湖度假村舞廳

唐清歡的紅色魚尾裙掃過拼花地磚,朱雀綾改裝的披肩在迪斯科燈球下流光溢彩。她捏著高腳杯,杯底的薄荷葉在"紅粉佳人"裡沉浮,映出隔壁卡座港商領口的五行硃砂印。

"你好!小姐,可否賞光跳支舞?"穿白色西裝的男子伸手邀約,腕間的雷達表秒針逆跳。他身上的古龍水混著屍臭味,正是美麗華工廠流水線的氣息。唐清歡假作嬌笑,指尖三昧真火將杯中的櫻桃燒成焦糖:"先生喜歡快三還是慢四?"

突然探照燈此刻熄滅。舞池地面浮現熒光陣法,竟是《清明上河圖》的汴河倒影。賓客們眼神呆滯,隨《夜來香》的旋律跳起提線木偶般的舞步。唐清歡的高跟鞋底突然發燙,朱雀綾捲住吊燈一蕩,瞥見二樓控制室裡的老會計——這老東西正用檀木算盤指揮陣法,算珠碰撞聲與舞曲鼓點完美契合。

"靚女,是要去洗手間?"服務生擋住去路,托盤下的匕首泛著藍光。唐清歡將雞尾酒潑向水晶燈,酒精遇火炸成漫天金雨。老會計的算盤珠突然崩飛,一顆檀木珠滾到她腳邊,刻著"崑崙墟座標:北緯22°32'"。

19:45梧桐山盤山道

與此同時蘇玉衡的劍鞘隨即掃過護欄青苔,七星紋在的確良襯衫下若隱若現。穿灰色道袍的機械人正在打太極,道冠上的陰陽魚隨著招式轉動,露出內藏的微型攝像頭。

"福生無量天尊。"機械道士的電子音帶著雜訊,"女施主可知《資本論》的第一卷...呃...第三篇所講的剩餘價值?"他袖中突然射出銅錢鏢,錢眼拴著的紅繩在暮色中如血管跳動。

霎時間,蘇玉衡的七星劍快速出鞘挑飛暗器,並踏著八卦步逼近說到:"你們東洋人學道,連《道德經》都不知?"劍氣掃過道袍,割裂的布料下露出武田製藥的金屬骨架,心口位置嵌著塊刻滿股票程式碼的青銅羅盤。

然而機械道士也是極速變招,太極拳轉為空手道。蘇玉衡的劍尖刺入他肩關節,濺出的不是機油而是黑水——與福田地塊挖出的腐蝕液一模一樣。"昭和科技..."道士的瞳孔紅光閃爍,"能讓道法與時俱進!"

山風此時驟起,機械道士道冠上的陰陽魚突然炸開,漫天符紙如雪紛飛。蘇玉衡的劍氣攪碎符紙,發現每張背面都印著1997年6月30日的日曆,香港地圖在紙屑中若隱若現。

22:00羅湖口岸急救中心

楚明夷的銀針在無影燈下泛著冷光,病床上還躺著從水庫救出的民工。這人的面板正在龜裂,裂縫裡鑽出的不是血珠,而是鄭和寶船打撈過的深海藤壺。"他接觸過鎮海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