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城躺在炕上,輾轉反側,翻到這邊壓得腿疼,翻到那邊壓得胳膊疼,全身上下竟沒有一處舒坦的地方。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就怒火中燒,第二波打他的人,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究竟是誰下了這麼狠的手,這分明是要往死裡打他啊。
可最後那一下又是怎麼回事,就感覺渾身一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這一身傷,怎麼也得找個出錢給他看病的,總不能自已捱了打,還得自已掏腰包醫治吧,況且家裡如今又是這般情況,不管最後是誰動的手,這次孟家那兩兄弟別想逃脫干係。
側耳傾聽,外面突然有動靜了,趕忙平躺好,強忍著後背的疼痛,艱難的閉上了雙眼。
家裡的大大小小全都被趙桂蘭打發到山上去了,只有這樣才方便她和兒子打配合,那幾個人全都是榆木腦袋,別在給她把事搞砸了。
趙桂蘭領著人就進了屋,那些來看熱鬧的也順勢擠了進來,她也沒攔著,還等著這些人打馬虎眼整活呢。
沈顏說不清自已此刻是何種心情,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已會主動踏入這間屋子。
表面是稻草混合著黃泥堆砌而成的兩間房,個子稍高些的人進門都得先低頭,門檻被磨得鋥亮,一看就知道平時沒少有人坐在上面。
跟著人群進了東屋,依舊是十年如一日、始終未變的陳設。
地上擺著兩排箱櫃,下面搭著半人高的架子,下面堆的滿滿當當,箱櫃上面放著一些雜亂的小物件,正中央立著一尊白瓷的偉人半身塑像。
牆上斜掛著一面鏡子,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個相框,左邊那個相框表面的玻璃碎了,上面蒙著一層塑膠布,隱約能瞧見裡面的黑白照片。
沈顏隨意地掃了一眼,大多是李家大閨女和老李頭的照片。
炕梢放著一套組合炕櫃,看顏色還比較新,李家老三是個木匠,想必這東西應是出自他手,要是讓趙桂蘭花錢買,她肯定捨不得。
炕上鋪著一層席子,李金城躺在炕中央,身上蓋著一層打著補丁的棉被,昏迷不醒。
“老嫂子,你快給瞧瞧,人一直這樣,你昨天走的時候啥樣現在還是啥樣,要不是還有氣,我都以為他就這麼去了。”
說著在並未流淚的眼睛上抹了一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陳老太沒吭聲,走上前坐在炕沿邊上,將手搭在了李金城的脈搏上。
周圍的人全都鴉雀無聲,聚精會神地看著陳老太的表情,等著她給出結論。
只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瞪眼,愣是一句話也不說。
趙桂蘭站在最前面,將陳老太的反應盡收眼底,心裡當即“咯噔”一聲,該不會真出啥毛病了吧。
老二今天一大早就醒了,嚷嚷著渾身哪兒都疼,可又沒見出血的地方,她心裡也沒底。
以前聽人說,那種一直喊疼又沒有出血點的病人,多半是身體內部有問題,這樣的人不趕緊治活不長。
想到這些,頓時就慌了神。
沒等陳老太開口,趕忙開口催促道:“老嫂子,咋樣啊,你倒是說句話呀!”
細聽那聲音還帶著顫抖。
陳老太收回手,疑惑地皺著眉,像是在自言自語:“不應該啊,這脈象顯示人應該早就醒了呀,這是咋回事?”
一聽這話,趙桂蘭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沒別的毛病就行。
“我先給他扎幾針,看看能不能把人喚醒。”陳老太說著便掏出了自已的銀針,在虎口和指尖上各紮了一針。
沈顏一直留意著李金城的動靜,針紮下去時,他依舊毫無反應,不禁皺起了眉頭。
趙桂蘭見針紮下去,人依舊毫無反應,立馬又哭開了,“哎喲,這可咋辦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