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城,裴家。
青黃參半的院落裡,一道看上去略顯滄桑的身影站在一棵光禿禿的梧桐樹前,呆呆地盯著這棵梧桐樹樹杈上那隻形單影隻的鳥雀,眼神憂鬱、哀傷。
他的手裡緊緊攥著一個早已褪色的香囊,充滿了不甘與痛苦。
“四哥!”
突然,他的身後傳進一陣清脆的女子聲音。
這道身影本能地怔了一下,有些慌亂地將手中那隻緊緊攥著的香囊塞進了懷裡。
隨後,他暗暗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地轉過身,“七妹來了。”
這位女子看上去四十歲出頭,面板光澤、瑩潤,保養的極好,雖然沒有驚世的容顏,但是優雅、端莊的姿態卻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她是裴家現任大族老裴瓚的小女兒裴尚君,在眾子女中排行老七。
裴瓚一脈隸屬裴氏家族第三房,自從裴瓚升任僅次於裴氏現任家主的大族老之後,便已經隱隱壓過裴氏二房一頭。
被她喚作四哥的這道身影正是裴瓚的三兒子裴俊日。
裴尚君看了一眼神色略顯慌張的裴俊日,不禁搖了搖頭,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有些埋怨道:“四哥,我又不是外人,在我面前何必還遮遮掩掩。”
裴俊日略顯滄桑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苦笑,問道:“有這麼明顯嗎?”
“很明顯。”
裴尚君點點頭,道:“我這個不尚察言觀色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來,更不用說四嫂了。”
裴俊日長長嘆了一口氣。
裴尚君道:“四哥,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放不下雪兒姐?”
裴俊日感慨道:“感情這種東西一旦投入進去,是直接嵌在心裡的,哪裡放得下。”
裴尚君皺了皺眉:“可以一直這個樣子,雪兒姐又看不到,你不是在折磨自己嘛!”
裴俊日苦笑道:“每日折磨一下自己,我這心會稍稍好受一點。”
“……”
裴尚君一時無語。
裴俊日的眼神逐漸迷離,似乎在回想著什麼。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當初我要是決絕一點,再往前邁出一步,或許結果就不會這樣。”
裴尚君的神色驟然嚴峻了起來,道:“當初你已經竭盡全力了,你自己已經站在萬丈懸崖邊,要是再往前邁出一步,你也會墜崖,雪兒姐絕對不會想要看到那種結果的。”
裴俊日道:“可是那樣的話,我至少可以陪在她的身邊,哪怕一起粉身碎骨,好歹不會孤單。”
裴尚君沉吟了足足五六息的時間,才再次開口道:“十天之後,便是家主大壽,到時候,田家的人也會過來,父親特意讓我過來告訴你一聲,讓你……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別到時候讓田家人看出什麼。”
裴俊日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嗯。”
裴尚君點了點頭,道:“那我先走了。”
“好!”
裴俊日面帶微笑地點點頭。
他雖然在笑,卻仍然給人一種悽悽然的感覺。
……
就在裴俊日與裴尚君說話的時間,裴氏家族出現了一個外鄉人裝扮的年輕人。
此人正是前不久剛剛進入隱世的丁青。
裴氏家族的大門口只有兩名守衛,他們遠遠看到丁青持續靠近,並沒有急著上前阻攔。
即便丁青已經走到大門口了,他們仍然不動聲色。
丁青抬頭看了一眼大門口正上方懸掛的一塊木匾,匾上蒼勁有力地寫著“裴宅”二字。
他微微皺了皺眉,感覺這裴雲城第一大家族裴氏家族的眉頭,著實有些“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