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個晚上,莫老邪擲在青磚地上的決定還帶著餘音:“裡應外合,助人犯逃跑!”

火把將守衛的影子投在牢牆上,如同張牙舞爪的巨獸,而犬養一郎望著頭頂那方狹小的天光,終於意識到自己又成了這場博弈中的犧牲品。

鏽跡斑斑的鐵門轟然洞開,昏黃火把映出蘇俊歪斜的身影。

他雙手插兜,皮鞋碾過滿地青苔,每一步都帶著刻意的拖沓。

犬養一郎蜷縮在牆角的身影被火光拉長,與對方鋥亮的皮靴形成刺眼對比。

“犬養君,”

蘇俊倚著潮溼的石壁,嘴角似笑非笑,指尖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地牢上的鐵欄杆,

“咱們相識一場,你倒成了如今這般光景。”

他彎腰逼近時,衣襟掃落牆沿的蛛網,

“莫寨主發了狠話了,肋人犯逃跑的罪名鐵板釘釘——兄弟我就是想撈你,也得有那個本事不是?”

犬養太郎猛然撲到鐵欄杆前,鐵鏈嘩啦作響。他瞪大布滿血絲的眼睛,聲音在潮溼的地牢裡撞出迴音:

“我根本沒做!這是栽贓!”

蘇俊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指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栽贓?被抓住的獄卒全招了——買路錢是你給的,那些搜出的日元作不了假!”

他突然湊近,將手帕甩在犬養臉上,

“犬養君,莫寨主的鞭子可比我的嘴硬多了。”

犬養太郎踉蹌著後退,後背重重撞在石壁上。黴味混著鐵鏽味嗆得他劇烈咳嗽,恍惚間只聽見自己絕望的嘶吼在黑暗中迴盪:“蘇桑!我是被冤枉的!救命……”

蘇俊語氣似惋惜又似調侃:“犬養君,我恨不能立刻撈你出去。只是這事兒得找對路子——你仔細想想,雲南府還有誰能說得上話?只要有個靠譜的,我馬上發電報搬救兵。”

犬養太郎額頭抵著冰涼的鐵欄,凌亂的髮絲下,眼睛突然亮起瘋狂的光。他急促喘息著,指甲在鐵欄上抓出刺耳聲響:

“山本隼一!小日子洋行的山本會長!我叔叔與他有很深的交情!”

喉結劇烈滾動兩下,他幾乎是帶著哭腔哀求,“蘇桑!求你快給山本會長髮電報!只要他出面,莫老邪不敢動我!”

蘇俊漫不經心地整了整衣領,皮靴在積水裡碾出聲響:“行,我去試試吧!”

鐵門轟然閉合的瞬間,犬養太郎瘋了般撲向欄杆,鐵鏈將手腕勒出深可見骨的血痕:

“蘇桑!一定要救救我!我給您磕頭了!”

淒厲的喊聲撞在地牢四壁,混著滴水聲在潮溼的空氣裡迴盪,而蘇俊漸行漸遠的身影早已沒入拐角,只留下一串意味深長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