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名!”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黃智超就騎著車到了約定的河邊。李老和丁老果然已經到了,精神抖擻地擺弄著漁具,選好了老釣位,那架勢,透著一股不釣上大魚誓不罷休的勁頭。
河邊空氣清新,柳枝低垂。三人各自找好位置,掛餌甩線,浮漂穩穩立在微波盪漾的水面。
老李直接是給黃智超一條特供,黃智超熟練的拆開給兩位老頑童一人一根點上,看著兩個老人又開始鬥嘴模式,打賭著誰先釣上來魚。
沒多久,丁老那邊先有動靜,浮漂猛地一沉!他眼疾手快一提竿,一條巴掌大的鯽魚被甩上來,在草地上撲騰。
“嘿!開張了!”丁老樂呵呵地把魚放進魚護,衝李老擠眉弄眼,“老李,看見沒?技術!”
李老哼了一聲:“小毛魚一條,等著,看我的!”
黃智超也笑了笑,看著兩位老小孩鬥嘴。他的目光掠過平靜的河面,心裡卻不像水面那麼平靜。最近看報紙的字裡行間,總感覺有些風聲不對,加上廠裡籌備接觸到的一些人和事,讓他隱隱有些不安。他看著專心致志的李老和丁老,狀似無意地開了口:“李老,丁老,最近…你們覺不覺得,這天兒,好像有點要變的意思?”
他這話問得輕描淡寫,丁老正忙著重新上餌,隨口接道:“變天?我看這天挺好啊,風和日麗的。”
李老卻沒接話。他原本微眯著觀察浮漂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拿著魚食的手頓在半空,猛地轉頭看向黃智超,眼神裡沒了剛才的輕鬆,多了幾分審慎和探究。他沉默了幾秒,才緩緩將魚食捏在鉤上,重新拋入水中,目光再次落回浮漂,聲音卻低沉下來。
“智超,你小子耳朵尖,腦子快,是好事。”李老的聲音不高,,“不過啊,有些雲,看著不高,離得遠,就別老惦記著會不會下雨,打雷的時候,站穩了,別被震著就行。”
丁老也聽出味兒,他放下魚竿,臉色也變得鄭重:“老李說得對。智超,你現在是分廠的廠長,多少人指著你吃飯,肩上擔子重得很!把心思都用在廠子上,把那‘鋼鐵飛馬’保質保量地造出來,比啥都強!外頭那些風言風語,聽到了,就當是耳旁風,吹過去就完,千萬別往心裡擱,更別跟著瞎琢磨,瞎打聽!”
李老接過話頭,帶著長輩的關切:“咱們這些人,是從槍林彈雨裡爬出來的,知道什麼時候該低頭隱蔽,什麼時候該挺胸衝鋒。你現在,就該把胸脯挺在生產上,把腰桿子紮在技術上!其他的,少看,少聽,少問。”他頓了頓,指了指河面,“你看這釣魚,得有耐心,還得沉得住氣,知道什麼時候提竿最穩當。外面的事兒也一樣,急不得,也亂不得。守好你自個兒這一攤子,把廠子建成個穩當的堡壘,比啥都強。”
黃智超心頭一凜,徹底明白。李老和丁老這是用他們的方式在敲打他,保護他。他們這些老革命,對政治氣候的敏感度遠超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