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廠長,這麼晚了還在巡查,辛苦。”李建斌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確實是個誤會。我讓劉強幫著處理一些積壓的廢料,可能是下面的人手腳不利索,搞混了。”
“搞混了?”李懷德看著他,眼神冰冷,“李副廠長,你說的‘內部指標’,就是指這些連夜偷運出廠的‘鋼鐵飛馬’嗎?你這‘內部消化’的胃口,可真不小啊!”
李建斌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沒想到李懷德連“內部指標”的事情都知道。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建斌色厲內荏地反駁。
“不知道?”李懷德示意保衛幹事,“去把卡車司機和接貨的人都控制住!通知保衛科和公安局,就說軋鋼廠發生重大盜竊案件,人贓並獲!”
“是!”兩名保衛幹事立刻行動起來。
劉強一聽要通知公安局,頓時嚇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表哥!表哥救我!我…我都是聽你的啊!”
王勝利也跟著哭喊起來:“李廠長饒命啊!是李副廠長逼我乾的!不關我的事啊!”
李建斌看著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紫。他指著李懷德,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很快,保衛科的人和公安局的同志趕到現場。看著被掀開帆布,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幾十輛嶄新的“鋼鐵飛馬”,再看看面如死灰的李建斌、癱軟在地的劉強和王勝利,以及被堵在小路上的卡車和幾個鬼鬼祟祟的接貨人,案情一目瞭然。
“全部帶走!”公安人員一聲令下,李建斌、劉強、王勝利以及涉案的工人、司機、接貨人,都被押上警車。
李建斌他透過警車車窗,最後看一眼燈火通明的軋鋼廠,眼中充滿恨意,這是對黃智超和李懷德兩個的恨意。
李懷德站在原地,看著警車消失在夜色中,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李廠長,這些車……”黃智超不知何時也趕過來,看著那些失而復得的“鋼鐵飛馬”,內心也是覺得這李建斌怕是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吧,李懷德是何等人物,能把讓你把他上位的梯子抽掉,估計早早就已經做好準備。
“封存起來,一輛都不能少。”李懷德拍拍黃智超的肩膀,“天亮了,把這個訊息通報全廠。告訴大家,歪風邪氣絕不能容忍!我們的‘鋼鐵飛馬’,要堂堂正正地上市,乾乾淨淨地為廠子,為國家創造效益!”
四九城,大街小巷,颳起一陣“鋼鐵飛馬”的旋風。
從百貨大樓到供銷社,但凡是擺出“鋼鐵飛馬”腳踏車的地方,立刻被人潮圍得水洩不通。人們爭先恐後,生怕慢一步就被別人搶走。腳踏車一到貨,還沒等擺穩,就被眼疾手快的人直接扛走,付錢都得靠喊。
“同志!這車我要了!多少錢?!”
“給我來一輛!票證在這兒!錢也拿著!”
售貨員嗓子都快喊啞,手忙腳亂地收錢、開票、維持秩序,忙得腳不沾地,臉上卻樂開花。誰能想到,軋鋼廠居然能生產出這麼受歡迎的腳踏車?這“鋼鐵飛馬”,簡直成腳踏車界的“勞斯萊斯”,誰家要是能騎上一輛,那絕對是倍兒有面子。
“哎呦,老李,你這車漂亮啊!‘鋼鐵飛馬’?哪哪兒買的?花了多少錢?票證好弄不?”
“嘿,別提了,託了多少關係,排了三天隊才買到的!票證都差點沒搞到!這車,真值!騎著輕快,結實耐用,回頭率槓槓的!”
街頭巷尾,到處都是人們騎著“鋼鐵飛馬”招搖過市的身影,鋥亮的黑色車身,流暢的線條,紅色的飛馬標誌,無不吸引著羨慕的目光。“鋼鐵飛馬”不僅僅是一輛腳踏車,更成一種身份的象徵,一種時尚的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