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重重地點點頭,聲音沙啞地帶著哽咽:“他們都欺負我!我奶奶,院裡那些王八蛋,還有……還有我媽……都欺負我!”他沒說具體是什麼事,但那股子刻骨的恨意卻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老猴和刀疤對視一眼,心裡大概明白。這年頭,家裡鬧矛盾,或者受欺負,一時想不開跑出來的小孩、半大小子不少見。
老猴站起身,拍了拍棒梗瘦弱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種蠱惑:“行了,小子,哭哭啼啼沒用!爺們兒就得靠自己!以後跟著我們混,猴哥罩著你!保你餓不著肚子,還沒人敢再隨便欺負你!”
矮胖墩也啃完窩頭,湊過來幫腔:“對!咱們哥幾個,在這片兒,誰敢惹?猴哥帶著咱們,有門路,餓不著!比你那破家強多!”
棒梗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幾個雖然穿著破舊、但神情彪悍,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大青年,心裡有些害怕,但也有些莫名的興奮和嚮往。這些人看上去很不好惹,但他們……好像很“自由”?至少,他們不會罵他“小破鞋”,還會給他吃的,說要罩著他……這比那個讓他窒息的家,似乎好多了?
“跟你們混……幹什麼?”棒梗怯生生地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老猴嘿嘿一笑,露出狡黠的目光,指向旁邊黑漆漆的菜市場圍牆:“幹什麼?當然是找吃的!看見沒?天黑了,正是咱們活動的好時候。走,小子,膽子大不大?帶你見識見識,學著點!”
說著,老猴站起身,招呼一聲,帶著刀疤、矮胖墩、竹竿和耗子,熟門熟路地就往菜市場後門的圍牆摸去。
棒梗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鬼祟又敏捷的背影,心臟不爭氣地“砰砰”直跳。他又下意識地回頭望一眼衚衕深處家的方向,那裡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冰冷而絕望。
他用力咬咬牙,把那最後一絲猶豫和對家的眷戀狠狠掐滅,心一橫,也快步跟上去。
只見老猴像只靈活的猴子,幾下就扒著牆頭翻過去,刀疤等人也動作利索地魚貫而入。棒梗學著他們的樣子,手腳並用地往上爬,牆不高,他也很快翻了進去,落地時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菜市場已經收攤,裡面空蕩蕩的,只有月光透過頂棚的縫隙灑下幾縷清輝,映照著散亂的菜葉和空置的攤位,角落裡堆放著一些沒來得及收走的菜筐和雜物。
老猴打個手勢,幾個人立刻分散開,像訓練有素的老鼠一樣,壓低身子,悄無聲息地在各個攤位底下、角落裡快速搜尋起來。
矮胖墩運氣不錯,很快就從一個爛菜葉堆裡扒拉出幾個還算完整的土豆,揣進懷裡。刀疤則在一個賣水果的攤位底下摸到兩個蔫吧唧、但還能吃的蘋果。
老猴自己則經驗老道地盯上一個賣燒雞、滷肉的熟食攤位。那攤主可能走得急,或者太大意,攤位底下放著的一個小木櫃子,鎖頭似乎只是虛掩著。他示意棒梗躲在一個大菜筐後面看著,別出聲,自己則從懷裡摸出一根細細的鐵絲,對著那老舊的銅鎖眼熟練地搗鼓幾下。
棒梗緊張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猴的手,只聽“咔噠”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櫃門開了!
老猴迅速拉開一條縫往裡一看,眼睛頓時一亮,裡面果然還有半隻沒賣完的油光鋥亮的燒雞!
他大喜過望,迅速伸手將燒雞用殘留的油紙包好,動作飛快地塞進自己懷裡,然後小心地把櫃門關好,儘量恢復原狀,不留痕跡。
“成了!撤!”老猴低喝一聲,對其他人使個眼色。
幾個人立刻匯合,又悄無聲息地如同鬼魅一般,迅速翻牆出來,消失在黑暗的巷子裡,回到了剛才碰頭的地方。
棒梗跟在最後,懷裡揣著刀疤分給他的一個蔫蘋果,心臟還在狂跳,既緊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