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韓清安咳嗽了幾聲,從床上爬起來,開啟燈,看看床單,有一片猩紅的血漬。她捂著肚子,額頭上冒出了冷汗,月經來了,而且還痛經。

李知允敲敲門,問:“剛才聽見你在咳嗽,是不是不舒服?”

韓清安開啟門,看著被吵醒的他,抱歉地微笑了一下。她說:“我來大姨媽了。”

“稍等。”李知允走進來,從她的抽屜裡拿出幾包衛生巾,“這是剛搬進來時我就幫你買好的,你初中時來大姨媽,總是不好意思去買衛生巾,你經常叫我幫你買。那時候,超市裡的叔叔阿姨大爺大媽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這個才十一二歲的小男孩。”

她笑笑,從他手裡接過衛生巾,問:“我以前叫你幫我做這種事啊?”

“是啊,我媽媽還對你說,清安啊,我們知允為你買了多麼多年姨媽巾,為了回報他,長大後你就嫁給他吧!”想起這種溫情的回憶,李知允總是心頭一暖。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點太多了,趕緊停了下來,說:“你快點去換衛生巾吧,記得把褲子也換了。如果你連衛生巾的使用方法也忘了,可以看看包裝後面的說明。”

“嗯。”

換了衛生巾和乾淨的褲子,韓清安從衛生間裡走出來,肚子裡是一陣翻江倒海的痛。李知允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個熱水袋,說:“清安,過來。”

她走到沙發那邊坐下,接過他遞過來的熱水袋,把它捂在肚子上。漸漸地,她感到不那麼難受了。她低著頭,思考著一些事情。她為什麼會忘記以前的事情?她本來是什麼樣的?還有,知允,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身體滑落在李知允的懷裡。過了一會兒,李知允輕輕把她抱起,走進了她的臥室,把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床前,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便關門離開了。

沙發上的手機螢幕亮了,是韓清安的。他把手機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是捷瑪。

他把捷瑪設定成了通訊錄黑名單。

就讓一切都重新開始,這一次,他想自私一點。

同一座城市的另一邊。捷瑪的住所。

接通失敗。

捷瑪臉色憔悴地靠在陽臺上,低著頭,任初冬的雪撒在他身上。一點一滴細密的冷,從面板滲透進骨子裡。他已經一個星期都沒有睡好覺了。他聯絡不到她,他簡直要瘋了。

她的東西沒有拿走,都留在這裡。唯一一次接通了通話,她只說了兩句他聽不懂的漢語,便結束了通話。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原來的翻譯Kaisar回來了,他跟Kaisar去了她的家,經詢問得知,她的父母都在火災中喪生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何西很生氣,罵她怎麼工作還沒結束就走了,又說,幸好他原本的翻譯已經休假結束要回來了。

他整個星期都深陷在無邊的傷痛之中,他不知道他的女人躲在哪個角落裡,她在幹什麼?今天有沒有哭?他想和她一起承受,可是他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

他想,自己是又一次失去她了嗎?

初冬的深夜裡,一個向來不可一世的孤傲男人,蜷縮在陽臺的牆角,經歷了人生的第一次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