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寧在這兒本就沒多少家當。

天剛亮,她就把三十寸的行李箱拖到客廳,金屬滾輪碾過地板的聲響,在空蕩的屋子裡格外刺耳。

她蜷在沙發角落,像只被主人遺棄的貓,滿心都是抓撓不去的空落,連窗外的陽光都暖不熱發涼的指尖。

陸淮淵下樓時,看見她孤零零地坐著,眼神空洞得能把人吸進去。

心裡那根弦突然就被扯得生疼,語氣不自覺放軟:“打算住哪兒?”

“回我自己家。”謝安寧別過臉,聲音帶著刻意的冷淡,“你說送我的房子,還有之前那棟別墅,我都不會要。”

她死死攥著沙發邊緣,心裡緊張,盼著這種什麼都不要的倔強能換來他一絲猶豫。

“別犯傻。”陸淮淵皺眉,“這次你不要,以後可沒機會了。”

“不要就是不要。”謝安寧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陸淮淵盯著她發紅的眼尾,最終只吐出兩個字:“隨便。”

這時,謝安寧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著打車軟體上“司機已到達”的提示,她才驚覺時間過得這麼快。

“車來了,保重。”她強撐著站起來,雙腿卻像灌了鉛,明明早就想逃離這段關係,此刻卻像踩進沼澤,滿心都是說不出的酸澀。

“等等。”身後傳來陸淮淵的聲音。

謝安寧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都跟著發顫,難道他終於捨不得了?

還沒等她回頭,陸淮淵已經大步上前,伸手拽過地上的行李箱。

拉桿被抽出來的聲響清脆利落,“我送你下樓。”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半點情緒。

躲在門縫後的鄧榆陽看得直納悶,伸長脖子想瞧熱鬧,看見兩人一前一後往電梯走去的背影。

謝安寧這麼早拉著行李箱去幹嘛?鄧榆陽也不敢這時候追上去問個究竟。

謝安寧站在車旁,行李箱拉桿硌得掌心生疼。

她盯著陸淮淵高大挺拔的背影,喉嚨發緊,好不容易擠出句話:“你能抱抱我嗎?”

風捲著落葉打了個旋兒,陸淮淵連頭都沒回,只留下聲冷淡的“走吧”。

皮鞋踩在地面的聲響漸漸遠去,謝安寧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越縮越小,像團被掐滅的火苗。

心口突然泛起鈍痛,眼眶瞬間酸脹,原來被人徹底推開的滋味,比爭吵還難熬,是她恃寵而驕了,以為陸淮淵有多離開不她。

車門“咔嗒”關上的瞬間,就像給過去畫上了個生硬的句號。

謝安寧把臉貼在冰涼的車窗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這邊鄧榆陽趴在玄關,等陸淮淵一進門就湊上去:“小舅,謝安寧一大清早地這是去哪兒啊?旅遊散心?”

“不該問的別問。”陸淮淵把門鑰匙摔在茶几上,玻璃杯震得哐當響,“你就安心養傷,傷好了趕緊搬走。”

他陰沉著臉進了書房,門重重甩上,驚得鄧榆陽縮了縮脖子。

鄧榆陽心裡直犯嘀咕:不對勁啊,這倆人不會真分了吧?

謝安寧拖著行李箱,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進棚戶區。

歪歪扭扭的晾衣繩上掛著褪色的床單,牆皮剝落的老房子東倒西歪,這裡的一切都像蒙著層灰撲撲的濾鏡。

趙桂芬扶著門框,眯起眼睛打量孫女。

曾經的小丫頭早沒了嬰兒肥,尖下巴、細眉眼,活脫脫是沈岱年輕時的翻版,也正因這張像極了前兒媳婦的臉,趙桂芬心裡總像扎著根刺。

“怎麼回來了?”她聲音裡聽不出半點驚喜,風溼發作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屋裡挪。

“恩,搬回來住。”

謝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