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地？怎麼說？”燕北微微皺眉。
大夫頭子嘆息一聲，指著前面幾十個擔架上計程車兵。
他無奈說道：“這裡有四十個兵卒。會有超過二十人，活不過今晚！”
“等到明天早上，便會被白布一蓋，屍出營房！”
“傷兵營又是凶煞與死亡交匯之地！陛下來到這裡，難免會沾染死氣！”
“迷信！”燕北不屑一顧，看著士兵們說，“他們都是我大燕的好將士，好兒郎！”
“他們若是傷重不治，真有那魂魄，只怕英烈之魂走之前也會參拜朕一番！”
“怎會害了朕？”
大夫頭子連連稱道應答。
燕北往前走去，看到一個大夫將金針浸泡在烈酒之中。
那金針的尾部連線細線，針頭穿過士兵傷口處，似乎是想將傷口縫合起來。
在縫合之前，大夫已經給士兵的傷口，灑下了大量燕北不知道名稱的藥粉。
士兵在大夫撒藥粉時，就已經痛昏過去。
這會兒被金針穿肉時，倒也只是悶哼幾聲，並未有大的舉動。
燕北細細思索——這些大夫曉得縫合傷口。
但在縫合傷口之前，沒有對士兵們進行清創處理，也沒有對傷口進行消毒。
難怪，傷兵活不過幾天。
這是處理冷兵器傷口的情況。
燕北再度來到另一個士兵身前，瞧見這人被火繩槍子彈擊中。
那傷口上只有一堆抹布，手中握著兩顆藥物，沒有大夫去理會。
他不由地問道：“這個士兵，怎麼沒有大夫救治呢？”
大夫頭子嘆息一聲，無奈地回應道：“陛下，這人是被火繩槍打中的！”
“火繩槍打出來彈丸上，沾染著很多黑火藥顆粒。”
“所以在擊中人體後，彈丸鑲嵌在肉中，黑火藥顆粒，散佈在人體之內！”
“我們根本無法處理！”
有麻藥又怎麼樣？
這清理，需要用刀仔細去鑑別腹腔之內諸多地方，將黑藥顆粒用刀刮出來。
黑火藥顆粒不是沾染在上面，是隨著彈丸的動力，打到了士兵內臟之中。
有時需要從士兵肝臟、腎臟，乃至於心臟外圍，將黑火藥顆粒刮下來。
大多數士兵，根本撐不到手術結束，就會鮮血流盡而亡。
少數撐得過手術，最終也會死於感染。
大夫頭子表示，三萬五千多傷病，最多隻有一萬五千人，可以活著走出傷兵營！
其他兩萬人都得埋骨，但又不可以直接埋骨，只能看著他們死亡。
燕北看著擔架上哀嚎的將士們，大受感觸！
這些將士是為他打天下的，也是為大燕百姓征戰。
若讓他們受傷後，就這樣孤寂地死在擔架上，不合適。
燕北思索著，導致他們死亡的，主要是傷口感染。
尤其是火槍造成的傷口，一半火槍是擊中軀幹，一半是擊中四肢！
四肢被火槍擊中，除非馬上截肢，否則還是會出現噁心壞疽，高熱不退等病狀，最終因感染而死。
僥倖沒死，也會生出大量白色蠕蟲，啃食其血肉骨髓。
這個時代截肢，止血辦法是，利用燒紅的烙鐵，來徹底燒封住所有血管。
這種法子存活率更低，大概只有三成。
大多數人，不是因為烙鐵燒後感染，是在燒的時刻，直接被痛死了。
“陛下！天恩在此！將士們也會感激陛下的！”
大夫頭子發自肺腑地說道：“若是陛下可以與這些傷兵，傷勢較好的人，共進晚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