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沒有應聲,兀自開心地望著她。

沈元薇還想再問,一低頭就突然看到了瑞王手腕上的血跡。

那殷紅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一大片袖子。

她心口一緊,連忙喊蕭凌昭,“凌昭,瑞王的傷口裂開了,他在流血!”

蕭凌昭邁進門檻。

他並不厭煩那個乖乖蹲在床邊單純無害的可憐小王爺,快速去拿了金瘡藥和布條來遞給沈元薇。

“聽說王爺害怕別人接觸他,我若給他包紮,他肯定不幹,你來。”

沈元薇接過布條和藥。

捧著瑞王的手腕,看著那猙獰的傷口還在往外流血,她輕聲責怪瑞王,“一直在流血,你也不吭聲?沒人發現的話你就打算任由它一直流下去是不是?”

瑞王乖乖伸著手任由姐姐給他撒藥止血,仍舊一聲不吭。

沈元薇又道,“不痛嗎?每天不是用腦袋撞牆就是拿匕首割手腕,好好的手腕被你割出了密密麻麻的傷疤,看著愁死了——”

瑞王一聽她說“醜死了”,眼睫毛顫了顫,下意識想將手收回去。

沈元薇拽住他手腕,“幹什麼?真的不想活了?”

瑞王委屈低著頭,心裡有一個聲音慢吞吞地說——

“醜,不給姐姐看。”

沈元薇又好氣又好笑。

“耳朵扇蚊子去了吧?我說的是愁死了,愁,愁人的愁,不是嫌你醜。”

瑞王這才不掙扎了。

沈元薇看他這樣,有些好笑,“現在知道愛美了?怕人家嫌你醜,那你割手腕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它會不會很醜?”

她一圈一圈往瑞王手上纏繞著布條,又問他,“這幾個月你不是好好的嗎,昨晚為什麼又要割手腕,嗯?”

瑞王低著頭不吭聲。

沈元薇又問了一遍,“為什麼要割手腕?你不回答,我就一直問你,問到你肯說為止。”

瑞王抿了抿嘴唇,他偷偷看了眼沈元薇,然後低著頭,在心裡回答。

“我不該活著。”

“都是我的錯。”

“若我乖乖喝完了那碗苦苦的粥,母后和姐姐就不會因為它而吵起來,母后流了好多血,差點死了,姐姐也差點死了……”

“我該死。”

“我死了,母后和姐姐就不會吵架了。”

沈元薇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她低頭看著這個安靜乖巧的少年,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將布條打了個結,然後輕輕拍了拍瑞王的腦袋。

“你這個傻瓜,我怎麼都沒想到,你是因為那碗粥割腕自盡。”

“你怎麼會覺得,我跟你母后之間的矛盾僅僅是因為你那一碗粥?”

“昨晚即便你把你那碗粥喝光了,我還是會大出血,還是會難產,我和你皇帝哥哥還是能查出來那藥是你母后下的,到時候我跟你母后仍舊會起衝突會鬧個你死我活——”

“所以你看,我跟她之間的矛盾跟你喝不喝粥沒有關係,這件事是因你母后想害我而引起的,不是你做錯了事情,你不用為此感到愧疚自責,你不用為此懲罰折磨自己。”

瑞王慢吞吞望著沈元薇。

真的?

真的不是他害了母后和姐姐?

他真的不是個該死的罪人嗎?

沈元薇笑著哄他。

“真的不是你的錯,你不信可以去問你母后,她一定會告訴你,昨晚的事情是她錯了,從頭到尾都跟你沒有關係。”

“她若是知道竟然是她害得你割腕自盡,一定悔不當初。”

瑞王眼睫毛顫了顫。

原來昨晚他沒有闖禍,他沒有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