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薇緩緩往後退去。

她不怕瑞王拔下發簪捅進她耳朵裡,畢竟瑞王頭髮上綁的是柔軟的緞帶,根本就沒有傷人的髮簪。

她只是怕靠近會刺激會傷害這個病人。

沈元薇轉身面向院子門口,欠身行禮。

“太后娘娘,瑞王不再撞牆了,可他畏懼臣婦靠近,臣婦無法上前替他包紮,還得請娘娘您親自來。”

姜太后捂著心口喜極而泣。

她太意外了!

她沒想到蕭夫人不用扎針不用打暈阿佑也能攔住阿佑尋死!

姜太后飛快走進院子。

經過沈元薇身邊時,太后握緊沈元薇的胳膊扶她起身,含淚道,“多謝你了蕭夫人,多謝你!”

沈元薇含笑搖頭。

姜太后感激地拍了拍沈元薇的胳膊,快步掠過沈元薇,迫不及待跑到瑞王身邊。

害怕別人靠近的瑞王,在母親靠近時並無排斥恐懼。

他乖乖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眼臺階下的沈元薇,然後貼著牆躲在母親身後小心翼翼往房間裡挪,好像生怕沈元薇來吃了他。

一隻腳剛跨進門檻,他抬頭望了一眼桌子,忽然,他停下來,後面那隻腳不肯再往裡邁了。

姜太后見他直挺挺站在那裡,溫柔牽著他胳膊往裡走,“阿佑,快進屋,母后給你包紮傷口——”

瑞王抗拒進屋。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一聲不吭,只盯著那張桌子。

姜太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桌子上就是一個瓷盤,裡面放著青瓷茶壺,四個杯子,其他什麼也沒有。

姜太后輕聲道,“阿佑怎麼了呀?是不是這套茶具用久了用膩了,想換新的?母后讓人重新換一套好不好?”

瑞王沒有反應。

他只是一味地盯著茶具,看不出是喜歡,還是厭惡。

姜太后哄他,“你先進來,母后幫你包紮好傷口,再把這套茶具換掉,你腦袋還在流血,不能耽擱的,你乖好不好?”

瑞王仍舊不吭聲。

在姜太后伸手想要強行拽瑞王進屋時,沈元薇聽到了瑞王的心聲。

“不是這樣的,花紋不對,花紋亂了!亂掉了!它不一樣!不一樣!”

那心聲越說越焦躁,越說越崩潰,好像花紋亂掉了,是什麼天大的事情一樣。

沈元薇挑眉。

她往旁邊挪了挪,透過母子倆之間的縫隙往屋裡張望。

桌子上的四個杯子和茶壺是一套,上面畫著三隻孔雀在草叢裡悠閒踱步的圖案,草叢蔓延了整個杯麵,很漂亮。

可此時此刻,四隻杯子是孔雀圖案面向門口,那茶壺卻是草叢圖案面向門口。

瑞王說的,應該就是那隻茶壺花紋不對,亂掉了。

沈元薇對自閉症有一點了解。

自閉症患者習慣按照自己獨特的方式擺放他們擁有的東西,他們認為周圍的一切都應該遵循他們的思維習慣來擺放,若是被人破壞了,他們會感到焦躁,會感到不安,他們認為一切都應該停留在原本的位置,這樣才會讓他們感到舒適,安全。

沈元薇低聲提醒姜太后。

“娘娘,王爺應該不是嫌這套茶具不好看,應該是您移動了他的茶壺,茶壺的圖案與四隻杯子不一致,他有一種被您打亂了他節奏的焦躁不安。”

姜太后愣住。

她回頭看了看沈元薇,又看向那幾只杯子,將信將疑,“真的是茶壺擺放的問題?”

沈元薇點頭,“您挪動試試?”

姜太后走進屋子裡,一邊挪動茶壺,一邊留意瑞王的表情。

當她將茶壺轉了一個面,讓四隻杯子和茶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