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塊浸透煤油的粗布，沉甸甸地壓在落地窗上。
他蜷縮在沙發與茶几的夾角里，後背抵著冰涼的玻璃，眼睛漫無目的地望著前方虛無的空間。
茶几上那杯涼透的龍井茶早已凝出油膜，倒映著他扭曲的面孔，瞳孔深處跳動的火苗似乎被現實兜頭澆滅。
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盛士林的嘲笑聲：
“就這點能耐，還想跟我鬥！”
“快點滾回山南去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空調出風口突然發出嗚咽，將一張mt103報文吹到他的腳邊。
紙頁在地毯上簌簌發抖，像一隻死去的白鳥。
陸辰熙盯著羊皮紙上洇開的油墨，感覺就如同自己生命的顏色，曾經鮮亮，此刻正不可逆轉地暈染成灰。
那些曾經篤信的信念，正從指縫間沙漏般流逝。
悠揚的門鈴聲將陷入沉淪中的陸辰熙驚醒。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走到房門口，透過貓眼向外張望，看到岑梅和張曉英站在外面，隨即開啟門。
張曉英看著陸辰熙，關切地問：
“哥，你怎麼了？感覺你從京葡賭場回來後情緒不對勁。”
“我沒事。”
陸辰熙閃身讓兩人進入客房。
岑梅走進客房後，對陸辰熙說：
“我們過來是有件事要向你彙報。”
陸辰熙從岑梅的表情中感覺到事情似乎很嚴重，急忙問：
“什麼事？”
“剛接到何夢琪發過來的一份通報，大資料管理局監控到通安農商行向境外匯出的1.2億美元，名義是‘進口精密機床’。”
岑梅說道。
張曉英接著說：“資金路徑是通安農商行轉入香港滙豐銀行，然後再由滙豐轉到了紐約摩根大通銀行。”
“但是，詭異的是，摩根大通紐約清算後，資金未進入任何公開的賬戶，憑空消失了。”
“這筆資金很可能是透過盛士林的洗錢網路轉移走了。”
岑梅剛說完，陸辰熙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看到來電是那張自燃的黑卡上的號碼，他馬上猜到是盛士林打來的電話。等了幾秒鐘後，他接通了電話。
“喂，那位？”
“哈哈……”
手機裡傳出盛士林放肆的笑聲。
“陸市長，你應該得到通安農商行向境外匯出1.2億美元的訊息，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筆資金是我幫人轉移到境外的。”
陸辰熙心中的怒火一下被點燃，盛士林真是太猖狂了，竟敢公然向他叫板。他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怒火，低聲道：
“盛士林，你這是公然挑釁！”
他握緊手機，指節泛白。
“不，這是教育。”
對方的聲音裹著冰塊撞擊聲。
“在我的數字王國裡，每筆資金都是候鳥，永遠比你們的紅標頭檔案快三個時區。”
電話結束通話前，背景音裡傳來比特幣交易成功的提示音，像極了死刑犯的腳鐐聲。
“盛士林，你別得意，我一定把這筆資金追回來。”
陸辰熙結束通話電話，然後對岑梅和張曉英說：
“把蘇離和靳如鋼都叫過來，一起商量一下。”
張曉英答應一聲，急忙給兩人發資訊，讓他們馬上來陸辰熙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