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似乎在嘀咕著:“不自量力。”

靜謐的院落中,白希知和花月並排坐在石階上。

“陛下……您不怕奴是刺客嗎?”花月問出了一個令人發笑的問題。

白希知托腮反問道:“你那麼堅定地要留在宮中,不怕朕虐待你麼?”

花月毫不猶豫地答道:“不怕。況且浮萍樓的日子……實在是苦不堪言。”

白希知無奈地嘆了聲氣,“和我說說?憋那麼久的委屈心裡不好受吧。”

花月的眼眸中似有波光流動,他感動地點了點頭,將這些時日的委屈盡數道出……

“奴從十四那年就被父母賣給浮萍樓裡充妓,離家那天我沒有哭鬧,只是靜靜地望著滿臉愁容的父母離去。他們說……家裡窮,一家子快活不下去了,需要拿我換錢。”

白希知有些觸動,在現世的她不也過著爹不疼娘不愛的日子嗎?

“後來奴進了浮萍樓,藝名為花月,鴇母覺得奴生的好看日日安排客人,她說只賣藝不賣身,可總有人對奴圖謀不軌。”

“日日泡在酒池肉林之中,胭脂氣息沾染全身,奴的身子早就髒了。”

花月肆無忌憚地傾訴著,聲淚俱下。

白希知拿出貼身手帕為他拭去淚水,柔聲道:“在我面前無需稱奴,你的本名叫什麼?”

花月頓了頓,抬眼與白希知對上視線,“楚雪衣,我叫楚雪衣。”

楚雪衣……

“好,我記住了。時候不早了,讓宮人帶著你去休息吧。”

楚雪衣對白希知行了個禮,心中還有千言萬語沒說完,可他不敢再逾越一步。能得到片刻的溫柔,已經是他的福分了。

四周恢復了寂靜,白希知坐在臺階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妹。”白煙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白希知回過頭,身後的人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身旁,兩人的鼻尖相擦而過,“皇兄,你怎麼來了?”

白煙誠看到了她通紅的眼眶,擔憂地問:“怎麼哭了?”

白希知不明所以地揉了揉眼睛,指腹上沾了幾滴淚珠,“我怎麼哭了……”

白煙誠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和皇兄說說,誰惹你不開心了?”

白希知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想到了現世的家人,今日除夕,沒有她家裡人過得肯定幸福美滿,熱鬧喜慶的氛圍她永遠融入不進去。

雖然她見到了前世的母親,可殘缺的記憶讓她難以交付真心,她印象中只有與太后片段的美好回憶,可不足以讓她接受這位舊母。

這些,她都無法開口告訴白煙誠。

“無礙,我們去看煙花吧。”最終,她還是憋在了心裡。

煙花很美,可二人的心思都不在煙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