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呢!”

車裡沒人,裴妄提起顧西野的衣領,目光森寒,“沈意哪去了?”

顧西野吐出一口血水,身上都被淋透了。

“妄哥,沈意應該還在山上,她……”

“混賬東西!”裴妄把人丟在地上,陰沉地扯開領口,抬腳狠狠踩在他的胸前,把顧西野當成了墊腳石,半蹲下來,隔著濃深的沉霧,夜色籠蓋在他眉骨的輪廓,居高臨下的樣子恍若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沒跟他廢話,嗓音沉沉地撂了句,“要不是因為你哥,你早就該投胎了,給你一次機會不好好珍惜,非要逼我做絕?顧西野,命只有一條,可別把自己玩沒了。”

顧西野的臉被雨點打得很疼,最痛的還是肋骨。

那一刻他真的看到了裴妄眼中毫不遮掩的殺意。

為了什麼?

因為沈意?

不知為何,顧西野勉強撐起身體,大著膽子朝他背影喊了句,“妄哥,你對沈意這麼好,真就是因為叔侄感情嗎?!”

裴妄腳步頓下,低低的笑了聲,偏頭看他時,面上覆了一層濃濃的戾氣。

“去特麼的叔侄感情。”

說完,人上了車,邁巴赫在幾秒的功夫調整車型。

裴妄沒著急往山上開,漫不經心地踩油門猛地後退。

‘砰’的一聲,車尾狠狠撞在顧西野的那輛跑車上。

一直往後退。

直到把顧西野那輛跑車撞到邊緣地帶。

他沒停,踩油門繼續往後,幾百萬的跑車經不住邁巴赫的衝撞,直接撞穿了防護欄,翻滾到了山下。

觸目驚心!

這時黑色的邁巴赫才揚長而去,直奔山上。

顧西野的手撐在柏油路上,一時間忘了疼,怔怔地看傻了。

裴妄簡直是個瘋子吧。

剛才那一腳油門如果把控不住尺度,很有可能兩輛車都翻滾下去了。

——

裴妄找到沈意的時候,她倒在路邊,渾身冷冰冰的,臉頰已經沒有半點血色了。

車燈掠過男人沉鬱而陰鷙的眉眼,裴妄把人小心翼翼的抱起來,把人放進車裡後,脫下她身上所有的衣服。

用毛巾仔細擦去水漬,把她包裹在乾燥的天鵝絨毯子裡,嚴嚴實實。

迷濛中,沈意感覺有人抱住她,那雙手很溫暖。

她太冷了,下意識的攥住能攥住的一切,臉頰往那處暖源上貼。

“冷……”

好冷。

忍不住的發抖,想吐。

可吐不出來,那種難受壓在五臟六腑中攪弄得很疼、很疼。

混沌中好似看到了母親,她笑容滿面地牽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天台的階梯。

那天風很大,烏雲密佈,壓得人喘不過氣。

母親說,“意意,跳下去就不會痛了。”

“會痛的……”昏迷中,沈意呢喃著,“好多血……”

底下的石雕像會貫穿身體,五臟六腑會破碎,血會一點點的流乾淨……

怎麼不會痛?

不要跳,求求你不要。

沈意在夢中苦苦哀求著。

葉知秋抱著丈夫的遺像,靜靜地問她,“你是怕死嗎意意,如果怕的話就閉上眼睛,閉上眼睛就不怕了。”

沈意木然的聽著她的指示,站在頂樓邊緣,單薄的身形在風中搖搖欲墜,好似隨時會折斷一樣。

樓下並不是白石灰雕像,而是無邊無盡的黑洞、深淵。

黑漆漆裡好像藏著一隻張著血盆大口,會隨時吞噬一切的兇獸。

“跳吧……跳吧……”

好似有人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