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裴妄算是栽了,換作是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跟他似的捨棄家族,這要是放古代妥妥的大逆不道。”

“他不是過不了美人關。”顧南城抿了口茶,摩挲而過佛珠,“他是過不了沈意那一關。”

裴妄比他們任何人都冷情,又足夠的炙熱、狂妄。

沈意十二歲那年,裴妄才二十歲,性格遠比現在偏激狠戾,牽著人的手,見遍和他圈內相交甚密的好友。

顧南城算一個,江翡也在。

那意思顯然明瞭,這人是我罩的。

當時江翡閒倚在貴妃榻上,隨意開了口玩笑,說,“妹妹真漂亮,長跟沒長翅膀的天使似的,咱們聽話,以後長大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給哥哥當媳婦兒。”

本就是聊著玩的,裴妄卻動了氣。

抬腳踹斷了江翡兩根肋骨,足足躺了醫院一個月。

兄弟差點反目成仇。

那會兒,蘇染也還在,會溫溫軟軟的倒他懷中,和他說悄悄話,會笑江翡口無遮攔,被打也是活該。

顧南城的手抖了一下,佛珠墜地,心神恍惚。

瞧顧南城眉宇黯然的模樣,江翡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直起身將他的佛珠拾起,遞給他,“瞧我這張嘴,我隨口說的,你別放心上。”

顧南城恍然回神,接過佛珠,輕輕‘嗯’了一聲。

臉上分明全是傷情。

江翡抓了把寸頭,嘆息,“蘇染都去世三年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南城,你不能只為別人而活著。”

蘇染死後,昔日風光霽月華容溫潤的顧家大少爺似乎也死了。

顧南城終日穿著素衣中山裝,佩戴佛珠,深沉頹暮的和從前判若兩人。

江翡知道,他是走不出那段情殤。

那一天,他同時失去了深愛的女人,和他的母親林京澤,以及蘇染腹中已經成型的胎兒。

顧南城靜靜的看江翡,眼神像是要破碎了那樣,呢喃著,“如果那天我能相信染染,染染是不是就不會坐那趟飛機,母親也不會再追染染的途中出車禍身亡……”

“南城。”江翡驀地打斷他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飛機失事不是你的錯,車禍也不是你的錯,只是一切都趕上了……”

“可她們都是因我而死。”顧南城扯了下唇,將佛珠捏得很死,指節青白。

江翡深深嘆了口氣,他不太擅長安慰人。

三年前顧南城和蘇染奉子成婚。

在普通人眼裡,作為大學講師的蘇染,長相漂亮又有才情,是個再好不過的姑娘。

可顧南城的生母林京澤,避諱蘇染孤兒的身份,婚後對蘇染百般為難。

為了讓兩人離婚,林京澤頭腦發熱的設計了出‘蘇染出軌’的好戲。

讓顧南城正巧撞上‘捉姦在床’。

當時江翡一起去的,那會兒顧南城正在氣頭上,蘇染的什麼解釋他都不聽。

兩個人隔天就離了婚。

蘇染性格本就清傲,正是孕期敏感的時候,次日留了一封‘決別信’,收拾完所有東西就走了。

那天以後顧南城整日借酒消愁,頹廢至極。

林京澤終究不忍,對顧南城說出真相後,開車去機場,意圖把蘇染找回來復婚。

誰知半路出了車禍,當場身亡。

而與此同時,蘇染的飛機失事……

顧南城徹底崩潰了。

這三年就跟走進死衚衕似的,誰勸都沒用。

這大概就是前車之鑑吧。

江翡猜測,裴妄親眼目睹了顧南城的事後,才會在得知沈意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