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沈豐豐就知道,自己的父親回家並不能讓自己安全,反而是感到危險。

果然,父親聲音一響起,繼母方翠女就換了一副臉色,她將木棍拋下,突然柔柔弱弱坐在一邊哭了起來。言辭間全是指責自己不聽話,不幹活,還頂撞她,訴說她當繼母多難,懷孕多難。

沈豐豐對這一切感到疲憊,感覺自從母親病逝,周圍一切都光怪陸離起來。

父親聽了後直接去扶起方翠女,小心翼翼地哄她:“你這又是做什麼,還懷著孩子呢。有什麼事不能等我回來再說嗎?”一邊說著一邊將方翠女抱起來,放回床上。

沈豐豐對此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呆呆地站著。

“哥哥,你疼嗎?”妹妹沈滿滿揚起灰撲撲的小臉,用手摸了摸沈豐豐臉上被劃出來的傷疤。

沈豐豐用手將她臉上的灰擦乾淨,低聲安慰妹妹:“哥哥沒事,別擔心。她又讓你做飯了嗎?”

沈滿滿今年才四歲左右,母親生下她沒多久就去世了。村裡人都說母親是她克的,說她是災星。但是沈豐豐從來不信,母親是病逝的,在去世前,是多麼疼愛自己妹妹他是知道的。

況且這樣柔軟的妹妹,怎麼可能是災星!可惜除了自己,連父親也相信了妹妹是災星,對妹妹越發疏忽,當年差點讓她發燒致死。

沈豐豐眸光深深,將瘦小的妹妹護在懷裡,看著她眼神躲閃:“不管她怎麼說,你現在還小,拿不穩東西,不能再進灶房知道嗎?”

他不知道方翠女是什麼意思,妹妹之前就被火燒到過頭髮和衣服,如果不是他及時拉開,小小的人很快就倒在火堆裡。

他和家裡鬧,沒想到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只是遭受了父親一頓謾罵。也是在這一次,沈豐豐決定不再上學,不顧夫子的勸導,回家幫忙。

沈滿滿摸了摸哥哥皺緊的眉頭,柔柔說:“哥哥,沒事的,滿滿會學會做飯的,這樣哥哥就能重新回去上學了。”

沈滿滿以為,在半年前,哥哥不再去縣裡上學是因為她。方翠女一直在沒人的時候說她是災星,害死了母親,又害的自己的哥哥不能再去上學。她只以為是因為自己,哥哥才不能上學,覺得只要自己能學會煮飯,就不會再讓哥哥為難,哥哥就能重新去上學了。

但是事情哪會有這麼簡單,儘管自己上學根本不用交束脩。。。

沈豐豐有時候還是不明白,方翠女不讓自己上學很簡單,就只是見不得他好罷了,覺得自己上學對她沒有任何好處。但是父親。。。。他還是會困惑,在自己說出不出去上學後,父親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明明母親去世前,他們還在為了自己考上縣裡學堂而高興,還期望著自己能和大貴叔一樣考個秀才名頭。

是什麼時候開始,父親變得不再像父親,反而像一個陌生人。

沈大牛是個獵戶,長得虎背熊腰的。他從房間裡出來,看到抱在一起的兄妹倆,只是沉沉的嘆了口氣。

沈大牛:“你母親懷孕了,脾氣有點大。你應該讓一讓她,別總是惹她生氣。”

又是這樣,沈豐豐對父親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但是聽到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還是感覺心裡難受,他低下了頭,掩蓋住自己滿眼的失望。

沈滿滿見不得父親冤枉哥哥,小小聲反駁:“不是這樣的,是娘剛剛打了哥哥,他去撿柴了。。。”沈滿滿越說越慢,在父親冷冷的目光中,小手揪住沈豐豐的衣角。

沈豐豐直接將她的小腦袋壓進懷裡,也冷漠地看著沈大牛。

儘管知道父親從來對妹妹沒有好臉色,他還是覺得很憤怒:“您有什麼事情直衝我來,妹妹還小,不要這麼看著她,她會害怕。”

沈豐丰神色不辨喜怒,氣質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