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周建國媳婦錢春妮第一次找事兒,也不是她第一次說酸話。

周建國已經習慣了,反正自己哪哪都不能讓她滿意,她願意咋說就咋說,願意咋鬧就咋鬧。自己該吃吃,該睡睡。

剛結婚的時候,建國媳婦跟他保證的好好的,一定會讓周建業上初中,當時說好了,要是實在考不上高中,才讓周建業回家跟著一起種地。

生孩子之後,建國媳婦就各種理由剋扣周建業的伙食,家裡有時候會給孩子一人煮一個雞蛋,吃點葷腥補補身子,她總是少煮一個。

周建業心疼爹孃,也從不開口說什麼,周建國偶爾看見了,迫於媳婦吵鬧也沒有說出口,畢竟那些吃的都進了自己兒子的肚子。

周建業才去鎮上沒幾個月,建國媳婦就在家裡面各種找事,一旦有送伙食、交學費的時候各種難聽的話讓人聽了心裡就不舒坦。

迫於無奈讓周建業停課,周建國心裡十分內疚,好在妹夫妹妹願意幫襯一把,他覺得自己能夠輕輕地緩口氣,不用那麼的愧疚。

他這個哥哥當的自私又窩囊,他心裡也清楚。

周建業在學校的這段日子,可以說是家裡最安寧的一段時光。

哪知道今天又開始了。

周建業吃完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媳婦坐在床梆子上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那尖酸刻薄的模樣,好似要吃人一般,周建業忍不住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把,蓋住自己的臉,真想逃離這裡。

“我跟你說話,你聾了啊,半天不放一個屁,在床上躺屍呢?”建國媳婦忍不住上手推搡了一把周建國:“村裡找人修水渠呢,明個讓周建業回來,你跟他一起去修水渠,掙點錢,然後我們娘仨也過個好年。”

周建國從床上一下子翻坐起來:“我掙的錢不是都給你了嗎?這天已經快要上凍了?誰去修水渠也不能讓建業去啊?”

“哎呦喂,你個狗東西,你是要嚇死我啊!”建國媳婦潑辣的罵著:“要不是上凍了,村裡還不會給這麼好的工錢呢,我讓周建業去,你心疼什麼,我在家吃土豆子怎麼沒人心疼我呢?”

看著自己媳婦這尖酸的模樣,周建國推門出去了,他覺得自己需要喘口氣。

周父坐在堂屋門口的臺階上,把陳大力之前捎來的過濾嘴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還是不捨得吸。周建國見狀過來坐到周父的對面。

父子倆相顧無言,只聽著周建國那屋裡還在持續不斷的傳來各種不堪入耳的咒罵。

周建國有些羞愧的看看自己爹,頭髮花白,滿臉皺紋,他爹腳邊放著的一把老煙槍,這一把陪伴他爹多年的老煙槍早已經被磨出了包漿,增光瓦亮,煙桿處還有一條微微的裂痕。

都多少年了,周父一直都沒有換掉它,不是有感情不捨得這煙槍,而是不捨得掏換煙桿子的錢。

“爹,分家吧。”周建國的聲音細不可聞。

“哎……”周父看看了周建國,又看了看周建國那屋子,“你想清楚啦?”

有些事一旦說出口,就抵擋不住這個想法。“建業上學回不來,讓燕子跟妹夫回來做個見證吧。”

“你想清楚了就行。你和建業都是我的兒子,我一樣心疼,你以後自己也拿出來當家作主的樣子。”孩子大了,有些話不能說的太直白,周父點到為止。

第二天早飯時,得知了這個訊息的建國媳婦在飯前大鬧一場,連鄰居都跑過來看熱鬧。

分了家,活都得自己幹,地的糧食也少了一大半,建國媳婦哪能願意,她破口大罵,直罵的兩位長輩都沒有吃飯的心情。

周建國也不搭理他媳婦,你罵你的,我該幹啥的還幹啥,桌子上的菜,周建國見爹孃沒有心情吃,直接端進入廚房櫃子裡面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