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裴時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星期,這期間依然沒有醒來的意思,只是在昏迷中,裴時夢到了自己。

在洋房裡,身後有滔天的巨火,燃燒著整棟建築,周圍已經被消防人員攔了起來。

人群中有那群神色驚恐的鄰居,有工作室的工作人員,還有……他心尖上的少女。

少女哭的很慘烈,一張漂亮的小臉蛋上都是淚痕,雪花壓在她的肩上,她的嗚咽聲不能自抑,儘管周圍的人再怎麼勸她,她都沒法直起腰來。

他沒有想象過能在這樣的夢境中看見他的少女。

胸膛裡的心臟彷彿被人撕裂開來。

痛的快要死去。

他想過去抱起少女,她膝下的雪已經化開一半,看起來異常的冷,再跪下去,恐怕得凍傷。

只不過她那柔軟的身軀,好像跟他處在不同的時空裡,他觸碰不到她。

裴時一顆心臟都被她的眼淚泡軟了,他菸灰一般的眸子裡,映著少女的臉龐。

這是他的寶貝,可他連抱她起來都坐不到。

只能無力的看著她難過,看著她在他的葬禮上暈倒。

即使是夢,卻真實的不像話。

冬天的夜晚,陳舊的住院大樓,一隻輕盈的黑貓翻越在圍牆之上,一雙杏仁眼能透過黑夜注視著所有。

雲軟枝趴在病床邊上,淺淺得呼吸聲帶著疲憊,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日夜,但她依舊雷打不動守著裴時,生怕這個男人再次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隔壁的病房傳來男人破口大罵家人的聲音,使得整層病房都熱鬧了起來。

雲軟枝彷彿要被這場喧囂吵醒,不安的蹙了蹙眉頭,她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她累了。

這時,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冰涼的手溫度低的不像話。

可總算是隔絕了吵鬧的聲音。

夜,重新恢復了安寧。

雲軟枝心想:這人還怪好呢。

等等……

裴時的病房一向是沒有人能進來的,又有誰能這麼好心的幫她捂耳朵?

雲軟枝怔愣地抬頭。

清風拂面,她似乎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裴時就這麼靠在病床上,溫和的眸子中帶著笑意,嘶啞的嗓音低低道:“枝枝,來。”

她撲倒在他懷裡。

眼淚瞬間湧出。

裴時伸手接住她,手掌貼在她的背上,輕輕地安撫著。

雲軟枝想張口說些什麼,裴時卻要搖了搖頭,“小聲些,不然一會兒人就進來了。”

雲軟枝這才想起,他們說過,裴時醒來,她就得從病房離開。

雲軟枝愣愣地看著他,用微微的氣音問,“你醒了很久嗎?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裴時在她耳邊笑道:“用腦子想的。”

果然是高智商人群,就是不一樣。

她埋首在裴時的懷中,這麼多天的提心吊膽,終於讓她把心落回了實處。

聽著裴時的心跳聲,她明白,她的裴時沒事了。

裴時摸著少女的髮絲,腦袋回想的全是夢中少女撕心裂肺的畫面。

少女把眼淚都滴到了他的肩上,把他摟的緊緊的。

他安慰道:“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