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裴時那樣溫柔的人,就算是接納了所有的痛苦,最後傷害的也只是他自己一個人。

這些難聽的話。

他……聽見了嗎?

雲軟枝有點慌,立刻扭頭看向洋房,心臟撕裂一般的痛。

很不巧,裴時確實是聽見了,他遵循醫囑,每隔一個小時出來院子裡曬太陽,大姨們嗓門大的他想不聽都難。

裴時坐在藤椅上一直很平靜。

對於這樣不友好的言論,他從小到大聽得太多了。

瘋子,神經病,這兩個詞很輕,在他所有聽過的惡毒又殘忍的言論中,這些已經算是好的了。

只是方醫生說,他這樣的平靜反而是病情惡化的表現,人是需要情感交流的,隔離了情緒,等同於著隔離了生活,這樣下去,或許會發展成精神錯亂、妄想症、厭世、輕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些人說的雖然難聽,倒也都是真話。

他跟那個瘋子一樣,變成了神經病。

他無奈的閉上眼,聞不到夏風的味道,也沒有任何自救的辦法。

可事物總有例外。

與以往不一樣的是,那群同仇敵愾的人群中,意外的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顯得格外明顯。

“我從前聽人說亂說話的人長大是會爛嘴巴的,原來這話是假的。”

少女的聲音帶著哽咽,又有怒氣,更多的是難過。

裴時眼皮微不可見的顫了顫。

那群大姨面容帶著困惑,不敢想象這麼乖的女孩子是在罵她們,“你這小姑娘說啥?”

“我說,你們這群人整天胡亂說話,不怕爛嘴巴嗎?一把年紀了還學不會明事理嗎?人家怎麼著你們了?關個窗戶就是神經病了?那你們整天罵這個罵那個,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啊?這可是大病,有病快治,別拖,怕你們死。”

雲軟枝一口氣把能想象到的罵人的話全說了,說完又咬著牙狠狠瞪了她們一眼,提起菜兜子就走了。

留下大姨們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雲軟枝氣極了,這輩子都沒罵過人,這次罵完了才知道後怕。

那群大姨各個膀大腰圓,別發起狠了給她揍一頓,她細胳膊細腿的肯定打不過。

想到這,又扭頭看了看帶著怒容的大姨們,腳步更加快,逃一般都走了。

裴時不知道她逃跑時的狼狽,只知道有個女孩替他吵了一架,好像還挺難過的。

茉莉清香飄進鼻子裡,裴時心中升起了一模怪異的感覺,原來被人維護是這樣的嗎?讓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