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輕很輕,輕的彷彿一陣海風吹來在人耳邊呢喃細語一下,就又偷偷的跑開了。
李二狗凝視著鄭和的臉,鄭和臉上第一次出現疲憊倦意。這個即便面對滔天巨浪依舊面色不改,笑談風聲的男人,在這一次僅僅只是做了一個決定,便出現了深深倦意。
不管再如何強裝鎮定自若,彰顯風度,但那可是一百七十條活生生的命啊!還是前一天一起暢談美好生活的一百七十個兄弟,手足,同門。
別人還可以想著為兄弟報仇,可以發洩不滿,但他不能,因為他的每一個說出口的決定都將影響深重,甚至說是改變世界格局。所以有些話,有些事他不能說,不能做。
這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
這不禁讓李二狗內心再次深深嘆了一口氣。
讓男人累,讓男人怕的,永遠不是外在的看得見的危險冒險,而是對於一些事的無可奈何與顧全大局。
“鄭大哥,我只是一介江湖人士,是非對錯也只是匹夫之勇罷了。面對廟堂之上,天下大事,我也不知道如何做才是真正的是非對錯。
但是我知道,鄭大哥做事,一定有鄭大哥的考慮,這就夠了。”朝廷、江湖、市井,是三個不同的地方。
李二狗既不在廟堂之上,也不在江湖之中。他只是市井裡的一個小小的人罷了,能力有限,力量有限,只是好運得了一些好處罷了。人微所以言輕,所以還有很多事只需要看,只需要聽,只需要學習。
所以,李二狗並沒有過多的發表自己的想法。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呵,好一個無可奈何啊。”鄭和輕輕頌了一句詩,自嘲的笑了笑。
“這是大明第一次外交事件。如果處理的不夠妥當,則是世界對整個大明的影響。所以我不得不這樣。但那一百七十名官兵枉死,屬實是我的責任啊。我心難安啊。”鄭和輕輕閉眼,眼角流出了一滴淚。
李二狗抿著嘴,從腰間掏出一壺酒遞了過去。自從他會喝酒後,就隨身都會攜帶一壺酒了。詩是他的力量源泉,酒就是他的力量體現。
此時無聲勝有聲。
唯有千杯解千愁。
鄭和睜開眼,接過酒壺,仰頭猛然灌下。連同自己一切悲傷一齊嚥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