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表面還殘留著醉刀翁體溫般的餘溫。七年前那個給饅頭的劍客,醉刀翁臨終前唸叨的“凌霄宗”,還有羅盤上的“混沌”二字——這些碎片像散落在雪地裡的刀譜殘頁,他總覺得還差一陣風,能把它們吹成完整的圖卷。

暮色漫進破廟時,錢多多果然揹著竹簍來了,簍裡除了靈米,竟還有半塊風乾的鹿肉。吳強搓著手生火,薛成蹲在牆角用松針擦劍,忽然聽見錢多多壓低的聲音:“薛哥,你這劍...有點眼熟啊。”

少年掌櫃的指尖掠過劍脊,袖口滑出半幅絹畫,上面褪色的劍穗與鏽劍上的紅穗分毫不差。薛成瞳孔驟縮,看見畫中人身穿月白道袍,腰間玉佩正是醉刀翁虛影曾佩戴的飛雲紋。

“這是...清風劍派初代弟子的畫像。”錢多多聲音發顫,“二十年前,清風劍派突然滅門,江湖傳聞與凌霄宗有關...你這劍,從哪來的?”

薛成剛要開口,破廟外突然傳來狼嚎。吳強抄起半扇野豬砸向廟門,門板轟然倒塌的瞬間,三雙綠幽幽的眼睛在雪霧中亮起——不是普通野狼,是皮毛泛著幽藍的幽冥狼!

“小心!它們眼睛有毒!”錢多多往後閃退,竹簍裡的靈米撒了一地。薛成橫劍擋在身前,卻見醉刀翁虛影突然在劍身上顯形,抬手劈出一道金色刀氣,竟將最前排的野狼劈成兩半!

“用‘斷水式’破其靈脈!”醉刀翁的聲音在識海炸響,薛成本能地揮劍,鏽劍竟比平日快了三分,刀刃(此處應為“劍尖”)點中第二隻狼的眉心時,他突然看見狼眼深處倒映出破廟的景象——七年前那個雪夜,醉刀翁正是揹著同樣的刀傷,跌進這座破廟,而廟門後的陰影裡,竟有個小乞丐正攥著饅頭,驚恐地看著他。

“原來...你早就認出我了...”薛成喉間發緊,第三隻狼撲來時,他下意識用刀訣起勢,卻在中途轉成劍招。刀劍之意在指尖交匯的剎那,羅盤爆發出強光,鏽劍上的“清”字與刀譜殘頁的“斷水”二字同時發亮,竟在空中拼出“清風斷水”四個篆文!

幽冥狼在強光中灰飛煙滅,錢多多癱坐在地,指著薛成手中的劍:“劍...劍在發光!”

薛成低頭,看見鏽劍表面的銅鏽正成片剝落,露出下面青藍色的劍身,劍柄處的“清”字旁,竟浮現出另一行小字——“醉刀翁贈”。

“當年...我重傷瀕死,是你把偷來的饅頭分給我。”醉刀翁的虛影在劍柄上凝結,語氣難得柔和,“本想傷愈後尋你傳藝,卻被幽冥教追殺至南疆...小成,你記住,這刀劍雙絕不是殺人術,是...”

話音未落,虛影被羅盤吸回。薛成握著劍的手發抖,終於想起七年前那個雪夜:他在破廟後巷偷了個白麵饅頭,剛要啃,就看見渾身是血的老道爬進來。他嚇得想跑,老道卻笑著說“別怕,分我半塊饅頭就行”。那時他以為老道是落魄乞丐,卻不知那是名震天下的醉刀翁。

“薛哥?”吳強的手在他眼前晃,“你怎麼哭了?”

薛成抹了把臉,才發現眼眶竟溼了。他將劍插入腰帶,撿起地上的靈米:“沒事,想起點舊事。今晚煮靈米粥,多加鹿肉。”

破廟裡響起吳強的笑聲,錢多多開始絮絮叨叨地講黑市新訊息。薛成坐在爐邊攪粥,看火苗映著羅盤上的混沌紋路,忽然明白醉刀翁為何臨終前要他去凌霄宗——那不僅是傳承,更是一個二十年未結的局。

粥香瀰漫時,他摸了摸虎口的月牙疤。原來早在七年前,命運的刀就已經出鞘,只是那時的小乞丐不懂,有些相遇,從來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