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御筆侍書徐慎曾經寫了本著名的治國方略《延禧子集》,堪稱我朝曠世之作,裡頭有篇《齊國策》,可惜後來竟然隨著徐慎的歸隱而失傳了,聽說大師當年曾讀過此篇,想請問大師還記不記得當中內容?”

永信垂目道:“貧僧已不問紅塵多年,若問當年之事,便請何施主回吧.”

琉璃聽得何蓯立說到“徐慎”二字,早已渾身起了顫慄,何蓯立為什麼會來問永信要外公寫的書?這《延禧子集》她在徐師父那裡聽過,知道這的確是本了不起的著作,據說原著上還蓋有先皇的御印,何蓯立追問墨荷圖,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可是他為什麼偏偏只要這失蹤了的《齊國策》?再有徐師叔不是說這書當年只在王侯族中流傳過麼?為什麼永信曾經見過?永信出家前是什麼人?琉璃這瞬間,真是一腦門子的疑問,幸好站在何蓯立身後,他看不見。

“請大師看在蜜兒的份上,還請告知!”

何蓯立這時候又俯身作了個揖。

琉璃這輩子見他低聲下氣的時候可不多,於是越發覺得這本書背後有著什麼秘密。

哪知永信這時候聽得“蜜兒”二字,竟然往琉璃看了眼,又迅速地垂了目下去,可是即使這速度飛快,琉璃也捕捉到了他目光裡的驚詫與……痛苦!這和尚的眼睛裡,竟然有痛苦之色!他不是早就不問紅塵了嗎?“十日之後,來取罷.”

永信閉上雙眼,又敲起了木魚。

何蓯立大喜:“多謝大師!”

隨即起身,拉起琉璃出了殿門。

出了容華殿,何蓯立又直接出了白馬寺,那腳步輕快,活似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

至於被他特意帶過來的琉璃,似乎當真只是作為陪同人員來了一趟而已。

回到府裡,何蓯立也與她一道到了蘇姨娘院子,還未進門,便搓著兩手難掩歡喜地道:“這天寒地凍的,今日辛苦你了,正巧前些日子我得了兩件好貂皮,回頭你拿去裁了做衣裳.”

轉身要進門,忽然又意猶未盡地道:“對了!還有,你屋裡那薰爐太小了些,庫房裡還閒置著幾個大的,你讓你娘派人搬個進房裡去!千萬別凍著!”

院子裡可站著好些丫鬟婆子呢,聽得這話,一個個眼珠子都快跌下來地來。

當中有好些是在府裡呆過十年二十年的,幾時見她們的大老爺這麼寵過兒女?何況還是個庶女?口裡那條舌頭是做什麼用的,不到半天工夫,大老爺不但只讓九姑娘陪同上香,還把才得的貂皮賞給九姑娘做衣裳的訊息便飛遍了整個何府。

這樣的殊榮怎麼全都落在了這丫頭一個人頭上?一時間隨著大新春裡的喜慶炮竹聲,對九姑娘日漸高漲的地位以及各種紛沓而至的榮耀的議論便如半空飛雪般連綿不絕,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大老爺終於要正視這位庶女,並且要真正不顧嫡室的感受認真栽培起她來了。

琉璃不過才回房小憩了片刻的工夫,出門來就遇上了成堆的笑臉,這讓她也感到奇妙。

等到她去海棠院參加府裡家宴時,錢長勝家的親自扶她上了樓梯,又親自給她搬了座,毓華隔著桌子渾身顫抖,向她投射來足能灼燒人的目光,這才令她覺得何蓯立的反應有些過於嚴重起來。

不過是陪他去找了趟永信,然後要到了永信親口承諾抄寫的書篇,彷彿也用不著這麼大張旗鼓的向大夥表達他的興奮,琉璃在受到長公主接連大賞之後生出的憂思再次大量地湧了上來,一夜之間被捧到這麼高的地位,絕對不是件好事情!但是,還沒有等她控制住這一切,危機卻已經來了。

翌日仍然不必上朝,有了何蓯立發話,庫房裡的人便奉命送來了大薰爐,幾個人哼哧哼哧地抬著從後院到長房,沿途幾個小院的人都知道了,琉璃木著頭皮將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