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允灝枯坐了會兒,忽然道:“我跟她們沒說什麼.”
鈴蘭正好進來了,琉璃抬頭將蓮藕湯接過,遞給他:“今兒晚飯還早著呢,將軍先吃著,墊墊肚子.”
天氣晴朗了幾日,晚飯索性就擺在院裡了,因為主子少,為了熱鬧,於是在主宴席之下又擺了幾張桌子,讓家僕們也都遠遠坐下了,輪班起身當值。
然後同時也可以上廊下猜燈謎,猜準了就到琉璃這兒來領賞。
考慮到當中有好些人不識字,燈謎都是畫的圖畫,難度也不高,都是個圖個樂子而已。
琉璃與祈允灝坐了首席,然後下面是房裡丫頭們的席位,東邊廊下是幾桌女僕,西邊是男僕,都坐下後竟然有十來桌,範雲又讓桔梗兒在角樓上放起了焰火,五彩繽紛的,與城外升空的焰火交相輝映,果然很有過節的氣氛。
李行與那十二人今兒也都進來了,另在北邊廊下設了兩桌。
這也是琉璃的意思,他們日夜跟隨祈允灝在外,據說都是沒有家人的,於是在問過祈允灝後,便就也將他們召了進來。
祈允灝讓兩個武衛抬來了葡萄酒,含雪在旁給琉璃斟了,再把祈允灝的杯子也添滿。
凝霜拿著筷子在旁佈菜,見祈允灝看著八寶鴨,便給他夾了一塊到碗裡。
琉璃自己舉箸,凝霜這才也夾了一塊蟹膏給她。
琉璃不動聲色打量著這兩人,心裡對她們的性格也有了初步結論。
凝霜看著會來事兒,其實沒什麼太多腦子,誰都看出來琉璃如今在朝慶堂是說得上話的人了,她卻還敢在她這個大奶奶的房裡跟祈允灝使手段,可見是禁足禁得還不夠。
含雪當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但是她卻看出來這一點,斟酒倒茶都先往琉璃這邊來,雖然看上去不合規矩,可是隻要祈允灝不說什麼,誰又能說這馬屁拍得不到位呢?再從她們頭次露面到現在看來,含雪的禮數看上去處處都沒錯兒,讓人也抓不到什麼把柄,能做到這樣識時務,也就能看出她幾分心機。
琉璃吃完了半隻蟹,也就印了印唇,指著下方鈴蘭她們桌旁空出的一張小方桌道:“你們也去坐罷.”
說著就著酒杯抿了一小口。
這酒杯也講究,乃是西洋傳過來的,通體透明,渾像整塊水晶雕就的,深紅的酒液注在裡頭,看著便覺精巧可愛。
正巧李行幾個人過來向祈允灝與她敬酒,她就也跟著多喝了幾口。
祈允灝回頭瞅見她兩頰緋紅,遂伸出手背去撫她的臉,說道:“你在吃藥,少喝點.”
李行幾個人見狀,立時扭過頭告退下去了。
而他們前腳剛走,又來了批猜準了燈謎鬧著要賞錢的人,於是席上又熱鬧起來。
朝慶堂裡鬧翻了天,同為一座府內,出了門可就完全不同這世界了。
榮熙堂裡也在吃晚飯,定北王雄倨上首,看著席上悶頭吃東西一語不發的祈允恪與祈木蘭,再看看堂下立著跟木樁子似的一屋下人,不由得嘆了口氣。
人老了,在邊疆看慣了生死,現在看著這滿屋子靜悄悄地,也覺得氣氛跟沙場一樣肅穆了。
梅氏看他嘆氣,放了筷子,說道:“可是今兒的菜不合王爺的口味?”
他不好說什麼,畢竟梅氏這麼些年帶著孩子在京中也不容易。
於是沉緩地嗯了聲,指著面前的蹄膀道:“太油膩了。
本來就肥,還放這麼多油做什麼?”
想當初在邊關,時常別說油了,京中送糧不及時,就是連口飯都難到口。
梅氏怔了怔,說道:“這是王爺原來最愛吃的菜啊!”
定北王也訝住,再看這紅燒蹄膀,果然是從前自己最愛吃的。
可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