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跟丈夫對著鬧是討不著什麼便宜的,不但在梅氏面前也更加地殷勤,就是對莫姨娘看上去也溫和了很多。

但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一條毒蛇怎麼可能脫胎換骨變成泥鰍呢?月桂對二房的轉變略顯著急,琉璃可是氣定神閒,當初在何府,餘氏垮臺之後,何毓華不也假模假樣地跟她示過好麼?後來怎麼樣?她就是那種會偽裝但是又很容易就能抖落出本來面目的腳色,琉璃對於她的心理,可以說是瞭如指掌的。

不過到了這時候,給如意的一個月時間也快到了,她也應該有所動作了。

這日正在屋裡吃著海棠新泡的茶,春香就腳不停地進來了,“奶奶!二奶奶方才急匆匆地出門了,一臉的怒氣,不知道去做什麼.”

琉璃喚來桔梗兒:“跟著去瞧瞧!”

春香見爐子裡火殘了,便走過來替她加炭。

琉璃道:“蕊兒呢?”

海棠道:“方才還在呢,突然就出去了,不知道做什麼.”

琉璃眉頭皺了,蕊兒近來有些古怪,有時說著說著話,突然就眉頭一皺出了門去,有時候又懨懨地沒精神,讓她去瞧大夫也不去,碰巧吳子薪這個月起又不來了,倒是也沒有正經理會過她。

這一想,便就有些擔心她是不是得病了,忙對海棠道:“快去瞧瞧她做什麼呢?”

海棠哎了聲走出去,沒片刻便就快步轉回來了,“奶奶!蕊兒姐在那頭狂吐呢!”

“吐?”

琉璃聞言站起來,來不及想別的,已隨著海棠走出了門去。

蕊兒顯然剛吐完,正捂著胸口扶著牆壁大喘氣。

琉璃看著她這模樣,倒是有些想起駱明珠當時害喜時的樣子來,心下一咯噔,脫口道:“你懷上了?”

蕊兒嚇了一跳,立時回過頭來,見著琉璃站在那裡,一張臉已經白了。

“海棠,快去請大夫來!”

“奶奶!奶奶!”

蕊兒連聲叫著,慌不迭隨著她進了正房。

琉璃沉著臉在榻上坐下,看向她,“你懷孕了?為什麼瞞著我!”

蕊兒眼淚一滾,撲通跪下了。

“奶奶恕罪。

奴婢不想離開奶奶身邊!”

到眼下這刻,也已經瞞不下去了。

算起來她跟了琉璃都有六七年,從最早的做蘇氏的內應,到後來被攆出去,再又回到她身邊,然後隨著她經歷著所有的艱辛歡愉,陪著她從低微的庶女到尊貴的將軍夫人,也因為她,自己從最被人看不起的低等丫鬟變成了堂堂定北王府長房的管事娘子,她走出去,誰不敬她幾分?對於與琉璃之間的這段情份,似乎比早死的父母都來得更深重些了。

因為所有的苦樂都是她們一道經歷過來的,她敬重她,愛護她,因為沒有她,便沒有自己擁有的這一切。

她就像一顆藤蘿,攀附著琉璃這棵大樹隨著她不斷往上,她心甘情願地做纏繞她的那棵藤蘿。

她知道纏繞這棵樹的有許多棵藤蘿,可以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最粗最堅韌的那一棵,直到琉璃發話,讓月桂成親之後也留在朝慶堂,與她一道做這個管事娘子,她的心突然就好像埸陷了一片,變得沒著沒落了。

如果說這是嫉妒,好吧,她承認嫉妒著月桂。

可是她在意的不是任命月桂為管事娘子這件事本身,而是這個職位是離琉璃的中心最近的,代表著她給予的所有信賴,月桂比她晚來,年紀也比她輕,更沒有她與她經歷著那麼多事,如今琉璃突然把她提上來與她同級,讓她分享著琉璃對身邊人的信任,她覺得就像琉璃給出的一塊點心,本來只給她蕊兒一個人、也只有她最有資格享用的,卻忽然被告知要跟人平分。

她在意的是她居然不是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