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說完到底忍不住氣往上湧,又咳嗽了兩聲,然後才又對定北王道:“你就看在我的份上,放過他這回.”

他話裡自稱的是“我”而非“朕”,琉璃以為聽錯,抬起頭來,卻見到他定定盯著定北王,目光裡有濃重的歉疚安撫之意。

“父皇!”

太子臉面驚愕之色,“兒臣如何能因此事而下罪己詔!”

自古君主下罪己詔,除非是有傷及社稷的大錯,一旦下罪己詔,便會被記入史冊,就連登基之後的帝王也免不了因此留下汙點,莫說他還只是個儲君,而且還是個時刻被人虎視眈眈覷覦著這太子之位的儲君,他如今最大的仰仗就是內閣四大臣對他的支援,如果說他下了這罪己詔,就算不詔告天下,也必會在朝堂公佈,那內閣豈不會因此而對他產生動搖?“啟稟聖上,杜大人有要事求見.”

門外太監躬腰進來。

聖上勻了口氣,說道:“睿兒嗎?讓他在側殿稍等.”

太監遲疑了下,待要再說,殿外已經傳來道宏亮的聲音:“啟稟聖上,微臣這裡有太子涉嫌謀害鎮國大將軍夫人被謀害一案的證據!”

琉璃心尖一抖,驀地往殿外望去,只見杜睿已經手持一卷文書大步走了進來。

定北王與祈允灝也順勢看過去,然後又看了眼琉璃,方才把目光收回。

杜睿進殿之後便雙膝跪下,將手上文書遞交上去。

聖上接過太監遞來的文書,眉頭再度鎖緊。

太子聽得他說手上文書乃是指認他的罪證,立時臉色便已大變,手足都有些無措起來了。

這本來是兩家人的私事,眼看著方才就可以私了的,沒想到如今竟又摻和進來一個杜睿,鬧到了朝廷,這就不是能私了的事了!他忽然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麼不咬牙答應了聖上的條件呢?就算內閣知道他下了這罪己詔,只要事後改變一下態度,他並不是保不住這位子的!“你這是哪裡來的?”

聖上看完,居然並不如方才那樣暴躁了,而是將之放下來,相對平緩地問道。

杜睿道:“當日微臣路遇那被暗殺的太監,將之送到了大理寺,總覺得這裡頭有蹊蹺,這幾日正巧有空,便就去那條街上轉了轉。

而後在廢棄的竇宅內發現了刻著東宮徽記的牌子。

然後又暗訪到,太子妃曾屢次向人表示過對將軍夫人的憎恨,就在上個月皇后娘娘宴請眾臣那日,將軍夫人在御花園險些被水桶砸到,有人證實,拎木桶行兇的人也正是太子妃身邊的宮人。

這兩件案子實則可以合為一件,就是東宮太子夫婦早欲除夫人而後快,所有的證人以及行兇經過都已經眷寫在文書上,聖上若有疑問,可命都察院查明是否屬實!”

大殿裡一片死寂,太子冷汗已經下來了。

聖上盯著手上那捲厚厚的文書半日未動,像是時空就此陷入了靜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站久了,琉璃的身姿有些搖晃。

祈允灝伸手輕攬住她的腰,將她靠在自己懷中。

太子退後半步,忽然又往琉璃跟前急行了兩步,指著她說道:“這都是捏造的,捏造的!父皇!睿兒心裡一直還在對這女人念念不忘,是他故意——”“閉嘴!”

聖上怒喝著,身子微搖,拿絹子掩口吐了口痰,看了眼,將絹子扔了,扶桌長吁一口氣,然後揮手道:“傳朕的口諭,太子無德,著令立下罪己詔,於明日朝堂公示百官。

並承擔鎮國大將軍夫人腹中子嗣安虞之責,孩子誕下若有閃失,太子罪加一等。

太子德行冊上記大過,太子妃連罪,著令二人閉宮自省三月,不得面見朝官命婦.”

太監記下,抱著拂塵下去傳旨。

太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竟是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