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早已是住著三進大院兒行動有奴婢跟隨的大管家太太,當著這麼多丫鬟們的面自稱奴婢來討大夫人的賞,你也好意思!”

錢長勝家的道:“四夫人這話可折煞奴婢了!咱們私下再怎麼風光,在夫人們面前也還是奴婢,何況這渾身風光還不都是何府及老太太給的麼?”

老太太指著她大笑:“你們家長勝兒笨嘴拙舌,倒討了你這麼個機靈媳婦兒!”

梁氏在側邊幽幽地笑,“長勝兒才不笨呢.”

琉璃就站她身後,正好聽見了,聶氏一門心思放在取寵賣乖上,自是聽不見:“老太太偏心!盡會為我們的管家太太推託。

碧雲青裳,你們還不快些上前搶了她的荷包買酒吃去!”

碧雲二人在旁捂嘴吃吃的笑。

錢大娘子連忙求饒:“一個四夫人已不得了,哪禁得再來二位姑娘?罷了罷了,我就當回散財童子,今兒中飯有老太太請,我不爭了,晚飯我出二十兩銀子讓大廚房添菜,老太太可得賞臉把東邊梨花院兒借給奴婢,在場的丫鬟姐姐們到時都來!”

眾人一起笑起來,簇擁著老太太到了戲班子前坐下。

因是四個人的散樂,並沒有戲臺子,一個彈琵琶,一個拉三絃兒,一個拍板,還有一個專唱曲兒。

班主拿了戲單子讓老太太等點了戲,便按次序,先唱起《女狀元》。

琉璃看過無數回時興的戲文,對黃祟嘏女扮男裝考取狀元做大官一事爛熟於心,但是親耳聽戲卻是頭回,因而雖坐於最末,也聽得十分認真。

忽然有人悄悄碰她的胳膊,回頭一看,是浣華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叫青兒,青兒悄悄指著背後一道穿堂,浣華正在穿堂門後衝她招手。

琉璃愕了愕,看一眼前邊兒,太太姑娘們都在聽戲,還好沒人留意這邊,李嬤嬤打著立規矩的旗號跟來,眼下也不知跑哪裡蹭吃蹭喝去了。

青兒又扯了扯她衣袖,琉璃只好站起來,輕手輕腳進了穿堂。

浣華見她進來,話也不多說,拉起她就往前跑,過了穿堂進了所無人的院子才停下來。

琉璃見她氣喘噓噓,忙替她撫背:“你身子才好,又這麼折騰自己做什麼?”

浣華好容易止了喘息,臉上經這一運動,倒泛出些健康的紅暈來,看著琉璃,她又抿起了下唇。

琉璃猜她是為了那枝金絲蝴蝶而來,但她不開口,琉璃是不會主動說的。

兩個人費盡辛苦到了此地,又各自無語起來,琉璃默了會兒,便道:“你身子可都大好了麼?那天我聽說三夫人把行兇的婆子暴打後攆出去了,真替你解氣.”

浣華聽畢,眉眼間的鬱色彷彿又加重了,許久後才點頭嗯了一聲。

琉璃又道:“我怕連累你,所以沒來看你。

相信有三夫人護著,往後再沒人敢傷害你了.”

浣華忽然抬起頭來,苦澀地看著屋頂,“有她護著,指不定我還要吃更多的苦頭呢!”

琉璃聽出異樣,當下盯著她:“什麼意思?”

浣華也察覺失言,搖了搖頭,緊閉了嘴唇。

琉璃追問道:“是不是寧姨娘她做了什麼?”

她再次搖頭:“不是。

你別問了。

你才進府來,根本不知道這宅子面上一團和氣,暗地裡卻有著多少詭計勾當.”

她眼眶蓄起了淚花,勾著頭站在海棠樹旁,就像棵纖細脆弱的藤蔓。

琉璃緩緩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掌。

浣華吸了口氣,說道:“我尚且如此,你無依無靠地,日子就更不知有多難過了.”

琉璃搖搖頭,揚起唇來,“無妨,我命賤,有飯吃有衣穿有瓦遮頭,我就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