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便吧.”

琉璃說著,往地下磕了個頭。

老太太無語了半日,回過頭來:“罰是自然要罰的.”

她慢悠悠說道,“明日吳大夫會來給我診脈,你在旁待著便是.”

吳大夫每隔十日都會來為老太太請一次脈,平日裡都是青裳侍候,無非是替老太太塞塞枕頭遞遞茶水的事。

琉璃實在不知道這算個什麼處罰,只道是老太太有心放了她,便就樂得答應。

只是次日一早又傳來五姑娘被嚇病的訊息,說是她醒來後便跟中了邪似的見了人便說是鬼,還讓進屋來的人個個都罩上頭巾,不得露出雙眼,不然的話便被她撲頭蓋臉地打。

撞鬼之說已不新鮮了,眾人也就當成了笑談一樁,並沒幾個真正過問她的狀況。

就連郭遐聽得訊息,也皺眉道了句“江山易改,秉性難移”。

但不管怎樣,這場責罰是暫時領不了了。

所幸這一層老太太倒並未疑心到琉璃頭上,只說這丫頭遲早得栽個大跟頭。

吳隱中來到的時候,老太太午睡才起,正在花廳讓琉璃捶腿。

碧雲倒了茶來,老太太便道:“你下去吧,把門帶上.”

碧雲微愕著應聲下去。

門關後老太太又指著琉璃:“臥房裡案下有紙筆,你拿出來。

吳大夫說什麼,你寫什麼,一句也不要漏.”

琉璃看吳隱中臉色,竟是毫不意外的模樣。

也不敢多問,連忙地回房拿了紙筆出來。

吳隱中先是仔細看了看老太太氣色,問道:“上一次蠟丸是幾時服的?”

琉璃想了想,答道:“是昨夜酉時末的樣子.”

吳隱中點點頭,伸手搭在老太太被絲絹覆住的手腕上。

琉璃將方才話都記了。

吳隱中診完脈,頓了一下才說道:“方才看老太太氣色,虛黃暗淡,肝肺不足之疾竟有加重的趨勢,應少操勞,少動氣,宜多靜養,如今天氣漸暖,午前黃昏都可出門走動走動。

飲食上雖然多年不碰葷腥,也要注意有些過寒過熱之物不食多吃.”

琉璃忙道:“不知有哪些東西不宜多吃?吳大夫不如列個單子,我們也好照著做.”

吳隱中點頭,邊想邊寫提筆列了一整頁紙。

老太太嘆道:“吳大夫瞧著,老身這殘軀還拖得多久?”

吳隱中默了默,捋須道:“老太太勿急,只要好好將養,還有許多享福的日子呢.”

老太太擺擺手,“不必安慰我,你只需說實話.”

吳隱中看了眼琉璃,緩緩道:“將養得好的話,三五年不成問題。

若是操勞得多,就難說了.”

琉璃不知道留下來竟聽到這麼驚人的訊息。

老太太身子骨不好眾人皆知,那次放紙鳶時浣華也說她身子大不如前,可琉璃從沒想過她竟這般脆弱,按吳隱中的說法,若是將養得不好,那是隨時都有死去的可能麼?老太爺於治家上束手無策,如果她死去,那餘氏她們將會把何府鬧成什麼樣?除了二房是庶出,長房三房四房都是老太太的嫡子,老太太定不願見長房三房四房鬧得不可開交。

即便四房一直在努力巴結長房,可難保到時餘氏不會將他們一腳踹開。

那麼老太太不願旁人知道她病入骨髓,是否就是為了維持這目前的平衡?齊氏再陰毒,聶氏再刁鑽,也都爭不過餘氏的,老太太也知道這點,所以硬撐著想給三房四房再弄點家底?吳隱中開了方子,又留下一小瓶蠟丸便出去了。

琉璃扶著老太太回到榻上,然後垂手立在一旁。

老太太盯著她:“方才吳大夫的話你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