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兒燒得說不出話來,氣得直掉眼淚。

片刻後蕊兒端了板藍根水進來,琉璃接過來,親自扶起她餵了大半碗。

翠瑩道:“讓蕊兒來吧,哪能讓姑娘操勞?”

自己卻不動。

琉璃看她喝完,讓蕊兒仍扶她躺下敷毛巾,坐了會兒便回房去。

這天夜裡琉璃歇得早,到了半夜忽然被一陣水聲吵醒,還以為是值夜的婆子回來,忽又聽是蕊兒在說話,於是坐起來:“什麼事?”

蕊兒跑過來:“姑娘,甜兒燒的更厲害了.”

琉璃披衣下床,到了隔壁,甜兒正在嘔吐,伸手探了探,果然比傍晚燒的厲害。

“去報管家,請個大夫吧.”

翠瑩犯難:“這會子管家早歇下了,再說為個丫頭也不可能半夜開門.”

琉璃道:“那平日裡遇上這種事,都怎麼辦?”

上輩子她三天兩頭就生病,不過卻也沒有碰上這麼不趕巧的時候,而府裡也的確沒有為個丫鬟半夜請大夫的先例。

翠瑩道:“若是家生子,可讓她老子娘先領回去,若是買進來的,就只能搬遠些,熬到天亮再說了.”

甜兒是家生子,接出去倒是方便找大夫。

於是琉璃問翠瑩:“她老子娘在哪裡當差?”

翠瑩看了她一眼,說道:“她老子在莊子裡種地,她娘是長房裡三爺的奶媽.”

甜兒的娘是餘氏兒子的奶媽,也就是說甜兒是長房的人?翠瑩提醒得這麼明顯,琉璃都不好意思裝糊塗。

不過這樣才正常,餘氏不塞人進來才叫不正常。

這樣看來,翠瑩就越發不可能是餘氏的人。

琉璃佯做參不透,不假思索道:“既然是大夫人那邊的人,那蕊兒便去長房將她娘請過來吧.”

蕊兒穿衣出門,翠瑩給琉璃搬來暖爐,等了約有兩盞茶,甜兒的娘程媽就來了。

一進門,程媽就以惡虎撲羊之勢撲往甜兒床頭,口裡嚎道:“我的兒啊!”

琉璃在爐邊沒避得及,身上披風被帶起纏住了腳,被捲了個踉蹌。

翠瑩埋怨道:“嬸子怎地也不看清楚人就撞過來,九姑娘多金貴的身子,若是碰到磕到了你擔待得起嗎?”

程媽哭聲一頓,轉眼又指天劃地大哭起來:“我哪裡不知九姑娘金貴,不金貴我的兒也就不會落到這田地了!來的時候還多精神的一個人兒,這才幾天工夫,怎地就病得只剩半口氣兒!……不行!”

她數落著數落著忽然一骨碌爬起:“我要帶我兒找夫人去!我要夫人替我兒做主!”

說罷,當真將甜兒從暖被窩裡拖出來,不由分說拿件棉襖套在她身上,揹著就往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