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堯駕車飛速馳行在高速公路上,他踩足油門,汽車呼嘯而去。每當他遭遇山窮水盡,身心疲憊之時,他總是喜歡在高速公路上飆車來釋放內心無力掌控的挫敗感。漆黑的夜空張揚著巨大的羽翅埋沒了真相,放縱了罪惡,此時秦堯的內心黯然神傷,充滿著挫敗感,他實在找不出一條真正的降魔正道之路。當他得知這些年季瀟瀟遭受的非人傷害,他用盡一切方法和資源來治癒季瀟瀟,立誓將施惡之人繩之以法,但是時至今日他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曾經的昂揚鬥志在波瀾不驚充滿罪惡的現實面前敗下陣來。
幽幽綠光的錶盤上顯示,此時是晚上九點四十分。空曠地帶呼嘯而來的大風吹散了高速公路上本就稀少的過路者,汽車的探照燈孤獨地發散著可憐的燈光,黑夜的雲層壓得更低了,彷彿就在車頂不遠處窺視著這個敢於在暗夜中前行的男人。
又是一個大雨將至的夜晚。
那一晚,落羽路738號的鐵門虛掩著的,秦堯開啟手機,時間顯示晚上十點三十五分。他緩步推開鐵門,瞧見鐵門一側的牆上訂著一個木頭牌子,藉著昏黃的路燈掃了一眼——“博大醫學院”,這裡原來是“博大”的舊址。鏽跡斑斑的鐵門轉動門軸的聲響和著呼嘯盤旋的夜風,令秦堯的心臟收縮起來。
他摸出手電,光柱照在灰敗的地面上,他緩緩向裡面走去,越過門廊後面竟是一片荒草叢生的園子。手電的白光落向荒草萋萋的院落,光線推開烏泱泱的黑影子,說不定在荒草堆裡會冷不丁蹦出了個鬼來。
今天下午秦堯收到一條資訊,只有簡短几個字寫著“落羽路738號十點三十五分到”,資訊傳送人使用的是亂碼分解法,根本不知道是誰?
換做別人或許會當作詐騙資訊,但是秦堯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地方一定會和瀟瀟的失蹤有關。手電光探向庭院的更深處,這裡橫列著一排排的房間,房間門楣上標誌著“實驗室”、“解剖室”、“臨床室”等牌子,這種低矮的平房建築已經年久日深,青苔漫布。青絲絲的潮溼草莖的味道穿進秦堯的鼻腔裡,他忽然聞到夾雜其中的一股化學藥品的氣味。
正在這時他身後不遠處的一個房間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啪“的一聲響,緊接著從房間裡面透出了白熾熾的燈光。秦堯心下一沉,立刻向著光亮處衝了進去,一把推開虛掩的門,房間中央的一把椅子上赫皇皇地坐著一個人正笑盈盈的看著他,好像料準了秦堯的到來。
“我們又見面了,秦先生!”
“果然是你,溫克凡!”
時光就像交錯的畫面紛亂地出現在橫行時空中,灰撲撲的畫面迴圈出現在秦堯的腦海裡,時光追溯到十三年前......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季瀟瀟”
“這些東西你慢慢吃,吃完了我再拿給你。”
“謝謝你,秦堯哥哥,明天你還來這裡玩嗎?”
“我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孩子,學著大人的口吻承諾著明日的見面。只是他們想不到這次分別成了他們各自命運的分水嶺,待到再次相見時,他認出了她,她卻將對他所有的記憶全部抹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