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玉華,飛簷飄雪,大雪覆蓋的皇宮一片清明之氣,一行宮人整齊劃一地行走在前往朝華殿的御階上。

“混賬東西!拿這種下三濫的東西糊弄本宮!也不問問你們的腦袋有多硬?”皇妃杜蔚然衣袂飄飄,長袖一甩,玉案上擺滿的驚奇物件一股腦地飛濺於下,碎落一地。

宮人們匍匐在地,渾身顫抖,磕頭如搗蒜般求饒道:“請娘娘千歲饒命……奴婢……奴婢是按照廣儲司精挑細選後……才呈上娘娘御賞,求娘娘明鑑……”

杜蔚然的眼神中飄過一絲狠絕,她一腳踢開了跪在她腳邊的奴婢,曳地的華服上金絲閃爍,緞面浮光,她趾高氣昂地走出了朝華殿,決定去天牢看看她的丈夫。

陰冷潮溼的天牢裡空空蕩蕩,彷彿人間地獄般張著血口欲吞噬掉人的精氣骨髓。南宮尚平背對著牢門躺在鋪著稻草的地面上,仍然感覺到冰涼刺骨,這裡日月混沌,他已經記不清自己被關了多久了。

“哎呀,娘娘千歲您怎麼來了?”南宮尚平聽到獄卒驚慌的聲音。

他聽到眾人紛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仍舊躺在那一動不動,杜蔚然站在牢門前,死水微瀾的眼睛裡有一點星閃過。

她一揚手,身邊的親信立馬示意眾人退下,只有他陪著娘娘千歲。

“夫君,你還好嗎?”杜蔚然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丈夫,心內掠過一絲心痛。

南宮尚平仍舊閉著眼睛不聽不看,彷彿這裡根本沒有別人的存在,就這樣兩人相隔一面牢門,一個站著,一個躺著,時間悄然劃過,天牢裡溼臭的味道讓杜蔚然一分鐘都不想待下去。

杜蔚然有些生氣,語調也不似剛才那般客氣:“你裝死就死在這裡吧,既然不聽我好言相勸,那咱們各不相欠!”杜蔚然轉身欲走,這時監牢內傳來古怪的聲音,細瞧下,竟是南宮尚平發出了令人發怵的動靜,他在拼命壓抑著,卻發出瀕死野獸的聲音。

忽然,南宮尚平猛地一轉身,“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眼前劇烈的眩暈也抵不住心裡如烈焰焚烤的怒火。

“杜蔚然,你還來假惺惺的做什麼?你不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快死了嗎?你現在權傾天下,藉助你那個族群已經把南宮一族殺光了,留我幹什麼,把我也殺了!你們的豐功偉績他媽的就能彪炳千秋了!”南宮尚平的眼睛裡紅血絲像要爆裂般猩紅。

杜蔚然面含微笑道:“你放心,在沒有找到南宮少卿時,你想死也死不了。”隨即對著親信授意道:“聽好了,一日三餐好飯款待,有個頭疼腦熱抓緊宣御醫診治,他有半點不測,你們都要陪葬!”說完揚起下巴,一臉挑釁的神色,南宮尚平直直地瞪著他,內臟都要氣炸了。

他很後悔,為什麼起了弒君篡位的野心,為什麼當初沒有看清杜蔚然一力鼓動造反的真實意圖,實實在在地上了他們翼略族的當了,生生地把南宮一族推上了斷頭臺,他懊悔呀,悔得腸子都青了。

現在的他從沒有像此刻思念起自己的兄長南宮少卿。

風雪阻路,南宮少卿已經困在這間酒館一個月了,在這裡他除了細心留意過往行人之間交談的話語,果然聽聞到不少關於青蠖族的訊息,有重要情報他就在棧道僱人將哨信送到守邊大將張弗景那裡相機而動。兩人以此種方式交換訊息已一月有餘。

這一日久違的陽光終於灑向大地,冰雪消融,整個天地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