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靜得悠遠,月明星稀,微涼。

路邊昏黃的燈光恍惚閃過,只在明淨的車玻璃上快速留下剪影,瑩瑩點點的白光。

低調奢華的黑色賓利內,煙味很重,氣壓極低,讓人無端的壓抑。

後座的男人緩緩睜開了凌厲的鳳眸,黯沉得不見底,散發著的是深淵一般的危險。

滾燙的觸感讓秦恕垂了下眸子,動了動手指,捻滅了幾乎燃到指尖的煙。

車窗緩緩降下,初秋的風帶著涼意,驅散了車內的沉重的菸草氣息。

前面開車的秦晉真是大氣不敢出,半個字不敢吐,怎麼每次見完沈家那位姑娘,就這樣啊!

他不需要出氣得嗎?!

看看他家爺不知道想什麼呢,愁得抬頭紋都快出來了!

秦恕半闔著眼,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隻曜石黑色的打火機。

甩開。

合上。

再甩開。

再合上。

……

一聲一聲的金屬敲擊聲,在靜謐的黑夜裡顯得格外詭異,聽得人頭皮發麻。

“去查查,江祈硯。”

男人忽然出聲,啞沉的嗓音,驚得秦晉掌著方向盤的手一抖,車頭打了個迴旋。

秦恕細長銳利的黑眸危險得眯起,冷冽的視線和往後視鏡裡偷瞄的秦晉撞了個正著。

秦晉:“……”

卑微晉大腦開始高速運轉,但也始終抵不過響著一個音,救救我,救救我!!

秦晉僵直得繃緊了身子,肌肉都微微鼓起,他吞了吞口水,這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爺,下不為例……”

秦恕視線移開,淡淡地看向窗外,闖入的涼風撩動了男人額前垂下的髮絲,露出了孤孑冷厲的眉骨。

他輕輕摩挲了下指尖,彷彿還能感受到那縷髮絲的溫度,唇齒間輕聲吐出兩個字,“淺淺……”

溫柔繾綣,又晦暗不明。

最終都伴著風散了,再也找尋不見……

————

沈宅內苑中庭。

“淺淺,你去見祈硯了?”沈老爺子看著正在沏茶的乖孫女,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有。”回話間,沈昔淺將泡好的茶湯分到小直口杯中雙手遞給了沈老爺子。

沈京墨接過,皺了皺眉,心中的猜測更加清晰。

他了解他家孫女,從小就跟在他身邊,這丫頭別看溫婉柔和,看什麼都是淡然一笑,可骨子裡是個有主意的,膽子大的,也是倔得很。

這是心裡存了女兒家的心思,藏著呢。

沈京墨滄桑的眸子一閃而過的擔憂。

秦家……

沈老爺子飲了口茶,嘆了聲,“淺淺,祈硯和你一起長大,也算半個青梅竹馬。他出身醫藥世家,和你共同話語也多,你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沈老爺子觀察著沈昔淺的神情,瞧著沒有牴觸的情緒,又接著說道,

“而且淺淺,祈硯這次回京城,也正是為了與你的婚約……”

“你也知道爺爺一把年紀了,只想你得個好歸處,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

沈昔淺眉目微垂,靜靜地聽著,她何嘗不知道爺爺在拿江祈硯旁敲側擊地問她,是不是對秦恕動了心思。

動了,確實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而且是在很早之前就有了。

若真論青梅竹馬,秦恕也當算半個。

只是後來沈父沈母帶小昔淺去Y國住過一段時間。

Y國江家,世代行醫。

江祈硯的母親和沈昔淺的母親是很好的閨蜜,兩家有意結親。

但沈母不想早早的給自家的寶貝女兒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