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目之所及盡是一片黑暗。
少年立在半空中,四周毫無依靠,只能漫無邊際地在黑暗之中遨遊著。
腳下是一片虛無,白啟雲向前伸出手,卻連自己的手指都無法看清。
‘這裡是哪裡。’
意識有些迷糊的他向著四周望去,但只能望見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不,他的視線真的有投射出去嗎,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睜開雙眼?
‘所以說這麼做真的是對的嗎。’
無邊的黑暗中,一道輕柔的女聲突然響起。
‘不知道,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只需做壁上觀就好。’
又是一道渾厚深沉的男聲響起,這個聲音,白啟雲好似在哪裡聽過。
但想等他繼續追尋聲音的源頭的時候,兩道聲音卻像是約好了一般,瞬間就沉寂了下去,讓他無從下手。
突然間,一股重壓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舉步維艱。
“唔什麼東西”
眼皮好似突破了無盡歲月的封鎖,少年緩緩地從床鋪上爬起身來。
“是夢嗎?”
白啟雲耷拉著眼皮,打個哈欠。
低頭望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嫣朵拉從被子裡爬了出來,躺在了他的胸口。
怪不得睡覺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壓著自己。
隨手將嫣朵拉扔到床邊,白啟雲開啟窗戶,望向了那旭日初昇的地平線。
一切彷彿才剛剛開始一般。
————
鎮守之森內,一向不理世事的片耳豚找上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團三郎。
“你出去了。”
小小的身子裡卻發出了令人發寒的聲音,讓團三郎不禁眉頭一抖。
“啊,有些瑣事。”
這個老朋友舉止怪異不是一天兩天了,團三郎也沒有多在意。
但就在他敷衍了幾句打算回家的時候,片耳豚的聲音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你去找祂了。”
聞言,團三郎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狹小的眼睛中閃著精光。
他壓下聲音,無比沉靜地說道。
“你跟蹤我?”
然而那片耳豚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依然慢悠悠地搖晃著身子,絲毫沒有把面前這位所謂的‘鎮守之森妖怪頭目’的威嚇放在眼裡。
這稻妻上下,能夠讓它心生畏懼的唯有當年的那位神明,即便如今的雷電將軍都不能約束得了它。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有些色厲內茬,團三郎收起了自己那逐漸顯露出來的妖相,重歸平靜。
“是有如何。”
片耳豚奇怪地看了眼團三郎,印象裡這傢伙可不是一個能控制住怒氣的人。
沒想到幾百年來還真的是改了脾氣。
或者說,有什麼東西值得他改掉自己的脾氣。
片耳豚晃了晃腦袋,用自己僅有一隻的眼睛看了眼遠處的山林,感嘆道。
“不,我只是覺得這麼早插手不符合你的性格而已。”
“呵,我的性格?我什麼性子我自己沒有你懂?”
團三郎不屑地笑了笑,徑直地從片耳豚的身側走過,絲毫不在意對方敢不敢阻攔它。
事實也正是如此,片耳豚只是目送了團三郎離去,並未做任何阻攔。
————
天色剛明,白啟雲坐在神裡家的餐廳內,享用著下人們為他準備好的早餐。
只是現在的他無心享受盤子裡那一個個碼好的壽司,並不是因為味道不合他的胃口,而是在他的對面正坐著一位捏著壽司大快朵頤的少女。
“神裡小姐,這麼早就吃早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