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刻。

我見到了隱居在璃月港口的仙人們,她們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莫大的威能,正為了挽救這座瀕臨毀滅的城市而竭盡全力。

繞過港口,走在一片早已毀滅的街區,人們的哀嚎不絕於耳,死亡的氣味從鼻孔流向全身。

在那裡,我見到了,那是我自己。

跪坐在地面上的孩童看著面前被高天之上那條魔物擊碎的房屋,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他伸出手,像是還能觸及到還沒得及觸控到的人們一樣。

少頃,孩童的吶喊聲撕裂了沉靜的街區。

無助,悲痛,絕望。

他像是發了瘋一般將自己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血液混著泥土淋溼了他的面容。

“啊啊”

血肉之軀撞擊著地面,孩童無休止地重複著動作。

早已被哀嚎穿透了的嗓子只能擠出些許沙啞的聲音。

“救救他們救救他們”

孩童跪拜著,祈禱著,如同這世界上最無能的人一般,將希望寄託給了神明。

可神明沒有回應他。

甚至那原本在記憶之中的大日也沒有落下,沒有人回應孩童的祈禱。

魔物還在侵犯著四周的街區,人們依然逃不過被獵殺的命運。

唯獨那位孩童被遺留在的原地,沒有任何一隻魔物前來捕殺他。

就好似命運故意在嘲諷他,將他留在了原地。

沒有被魔物侵擾的孩童,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無力地向著神明一次又一次地祈禱。

可我知道,那是徒勞的。

“不不要”

第一次,我的喉嚨好似被開啟了些許,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我的嗓子裡擠出,可卻依然徒勞無功。

那跪在地上的少年根本聽不見我的聲音。

「不要在沒有神明注視的世界裡祈禱。」

耳邊,響起了某人的聲音。

是那麼的熟悉,可搜遍了記憶,我也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不會有人回應。

那天夜裡過後,兩位穿著血衣的千巖軍士兵將母親與父親的屍首送回的時候,他們將稱二人為英雄。

也是那一天起,爺爺原本黝黑的頭髮出現了道道花白,聽雨閣的牌子也永遠地被摘了下去。

有什麼決定性的東西在那一天被改變了。

死亡這個詞彙,從來沒有想那一刻距離我如此的接近。

即便是屍橫遍野的那天夜裡都沒有被填滿的心裡的最後一塊,在那一刻被徹底地摧毀了。

就如同一個被撕碎了避風港灣的孩童。

於是我開始學習料理,學習做菜。

不是因為我有多麼喜歡料理,也不是我有多想繼承餐館。

單純的是,如果再不找一件事情來做,我就要瘋了。

將菜刀一遍又一遍地從砧板上拎起,剁下。

不斷地重複,甚至虎口開裂到鮮血四溢都未曾停下。

因為只有這樣,肉體上的疼痛才能將心靈上的創傷麻木,才能讓我獲得片刻的安息。

漸漸地,我在料理一途上小有了成就。

可我依然是機械式地重複這早已定下的目標,日復一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也不敢去探尋自己為什麼這樣做。

彷彿這麼做就能讓自己安心,讓自己忽略到內心的夾縫一般。

然後

‘等你做好了覺悟再說吧。’

被這樣說著的老爺子一腳踢出了家門。

我不敢與老爺子對視,甚至不敢與他辯駁。

因為我知道,我被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