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蘊猛地睜開眼,出了一身的汗。

渾身像被碾過一樣,哪裡都疼。

她輕掃一眼,屋內燃著銀絲炭盆,整間屋子暖和和的,窗外黑沉沉。

還在夜裡?

房門被推開,周嬤嬤抬著一桶熱水進來,見司蘊坐在榻旁發呆,忙道:“醒了,就先擦洗一下身子吧!”

“好!”司蘊解開衣襟,邊擦洗邊問,“我睡了多久?”

周嬤嬤等在屏風外,輕嘆道:“睡了一整日了!”

“外面還下雪嗎?”司蘊又問。

“下了一整日,方才好像快停了!今年初雪來得有些晚!”周嬤嬤隨口搭話,隨後嘖了一聲,“你怎麼還有心思,關心下不下雪呢?”

“國公爺......可有找過我?”司蘊語速很慢,話裡有些猶疑不決。

周嬤嬤冷笑一聲:“國公爺滿府的找人,找的卻不是你!我猜昨夜是國公爺吧?你真是糊塗!躲了四公子,卻沒躲過國公爺!”

司蘊換上乾淨的衣裳,走出來,臉色發白,不確定地問:“乾孃這話,是什麼意思?”

周嬤嬤瞪她一眼:“大夫人給國公爺下藥,原本是打算讓他和阮姑娘生米煮成熟飯,結果他反應過來,早一步逃了!現在全府都知道昨夜,有個丫鬟在湘水閣裡,爬了國公爺的床,跑了!”

司蘊喃喃道:“他不知道是誰?”

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不知該喜還是該難過。

“知道是誰,還用找嗎?柳管家滿府的一等丫鬟都問過了,唯獨沒想起你來!我都想替你去把事說清楚!”

司蘊倒吸一口涼氣,沒好氣的說:“我若想做妾,昨夜何必頂著風雪來尋你?”

周嬤嬤情緒激動,一口氣上不來,順了會氣,才繼續道:“是啊!所以我忍著沒去嘛!你要是出去認了,就成國公爺的妾了,你壞了大夫人的事,大夫人能放過你嗎?”

“我就成案板上的魚肉了!”司蘊頓覺一身惡寒。

“我原本想,等風聲過去,再跟國公爺說,可誰知國公爺等了半日,沒有結果,到金甌院裡,和大夫人大吵一架,一怒之下策馬離京了!”

聽到此處,司蘊險些站立不住,被周嬤嬤攙扶著,坐到榻沿。

他離京了?

司蘊腦袋嗡嗡的,什麼也聽不進。

周嬤嬤還在叨叨不休:“沒聽說聖上有什麼旨意?問了好多人,聽說是交還了戍衛營的指揮使,可能是回去戍邊了!”

司蘊滿臉煞白,驚訝地說不出話。

戍邊,戍邊,他最愛的就是戍邊。

他說過楊樓事一了結,他要離京,他真是說到做到!

她伸手撫了一把臉頰,不知何時,她早已淚流滿面。

是她低估了傅稹絕情的程度。

“我餓了,乾孃!”司蘊目光怔然,哽咽著說。

“不急!先把這喝了吧!”周嬤嬤端著一碗熱湯過來。

司蘊光聞那味道,胃裡便一陣翻湧,徹底哭了出來。

是避子湯。

“無論你接下來怎麼打算,這湯你都必須喝!眼下這情況,你日後一旦有子,說不清的,會被認定為野種,丫鬟與外男私通,珠胎暗結,不管到了哪家,都是打死!”

周嬤嬤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話實說。

“我明白!”司蘊認命地接過避子湯,仰頭飲下。

“你明白,你哭什麼?”周嬤嬤又捧來一碗肉靡粥,攪了攪,涼得快一些。

喝完避子湯,司蘊原本輕蹙的眉頭,又緊了幾分。

她心痛難忍,不知道在難過什麼,流著淚,艱難道:“這藥太苦了!我再也不想喝了!”

“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