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推開,習慣性地拉過被子,將他裸露在外的身子蓋住,這才下榻。

地上的衣裳撕得太碎,東拼西湊,勉強夠蔽體,她走出湘水閣,每走一步,身子像被撕裂一般疼。

寒風裹挾著絨毛般大的雪花,在夜靜無人的長廊上,瘋狂地吹打。

拖著殘破的身子,頂著風雪艱難行走,她貓著腰,揪緊身上破爛的衣衫,面上一絲表情也無。

如果在傅稹身邊醒來,他會對她負責,會給她名分。

而名分,就是妾。

清白和自由,孰輕孰重。

司蘊的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她總是會在雪夜裡,丟掉珍貴的東西,所以她一點也不喜歡下雪。

實在太冷了!

...

周嬤嬤向來淺眠,今夜心中惶恐不安,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警覺地抬眼,看向窗紙上的人影。

屋門輕叩。

“誰?”

周嬤嬤披著外衣下榻,點上油燈,這才開啟房門。

推著油燈,見著門外站著的人時,周嬤嬤只覺得天靈蓋嗡嗡作響。

屋外雨雪交加。

她頭髮散亂,衣衫破破爛爛,褙襖也不知去了哪裡,臉凍得發白,雙唇紅腫,脖頸上盡是吻痕。

這遭遇了什麼,不必說,一眼便懂了!

“司蘊?你......還是沒逃過嗎?”周嬤嬤趕忙拉著司蘊進門,拿了一套乾淨的棉衣出來,示意司蘊換上。

司蘊手指凍得僵硬,緩緩脫下破爛的舊衣,身上青紫更是觸目驚心。

周嬤嬤瞧著,捂住嘴,將囉嗦和嘮叨全部嚥下,眼底滿是心疼。

司蘊倒是一臉無所畏,平靜地笑說:“乾孃,我實在太累了!你屋裡好暖和,我先在你這歇一晚!”

“好!你先睡吧!還不算傻,知道來找我,還有後路可走!不管什麼事,都有我替你擔著!”周嬤嬤坐在榻沿,替司蘊掖了掖被角。

一沾枕,司蘊便入了夢。

夢裡光怪陸離。

一會兒是傅稹拿著五米長的大砍刀,追著她砍,一會兒是他耳鬢廝磨,嗓音粗啞輕喚她的名。

“你是誰?”

“我是司蘊啊!我是司蘊......你不是一直喊著我的名嗎?你不知道是我救了你嗎?”她焦急地想證明什麼。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話,她受的一夜罪,算什麼?

他哦了一聲,輕蔑地笑說:“既然爬了床,就別再做丫鬟了,先從通房做起吧!日後安守本分,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

她怔住。

這不是前世,傅裕對她說過的話嗎?

傅稹和傅裕的眉眼,本就有三分相似,在她夢中,兩人晃來晃去,最後重疊在一起,像是融合成了一個人。

“阿蘊,不要以為爬了床,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你是奴,一輩子是奴!若不是你還有些姿色,你連我的妾室都不配!”

他的聲音由遠及近,像被罩在了密閉的空間裡,逃也逃不開,躲也躲不掉。

“不要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庶長子不僅是我的恥辱,對孩子來說,更是一輩子難以洗脫的汙點!長子不能從妾的肚子裡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