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眉筆在她雙眼之上,輕輕地描繪。
她忘卻了他的身份,忘卻了會突然出現在手心中的黑色寒刀;她忘卻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忘記了身處何方。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多年江湖的龍馬生活,想起那個曾經要求過自己為其畫眉的女孩,同時還想起了那場雨。
眉毛畫完了,高陽將那支特製的“眉筆”放到桌上,然後靠近陳亞男在她的雙眉上輕輕地吹了兩口。
眉毛上掛著的木炭殘渣被吹掉,梅花叉狀的殘眉被千門主將寥寥幾筆變成了現在的弦月眉。當高陽口中吹出的熱氣在眉宇間散盡之後,陳亞男才睜開雙眼。
“那麼我能幫你做些什麼?”陳亞男見高陽又是一副懶散的神情靠在椅子上便出言問道。
高陽拍了拍桌上的那本書笑著說道:“已經夠了!”
“那好!”兩字之後陳亞男的表情突變。
“好好考慮我們局長的話,如果明天一早還沒有答覆的話,你的下一站是看
守所,再一下站嘛……你自己去想!”恨聲說完這些後,陳亞男飛快地拿起桌上被燒黑的木條轉身出去了。
高陽被這她情緒的變動得一一愣的直到她開門出去後才苦笑著自道:“女人啊,就是讓人想不明白,變臉比變天還快。更奇怪的是,明明好好的門不走,偏偏要走窗戶!”
“哼,現在你恐怕連窗戶都沒得走!”窗外一個女人聲傳來,聲音並不大,由於辦公室外人聲嘈雜,所以除了屋裡的高陽外,門外站著的那兩個盡忠職守的警員根本聽不到。
“幹嗎不進來聊聊?”高陽沒有望向窗外,仍然靠在座椅上做假寐狀。
“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那你為什麼要來?”
“能看到千門主將出糗豈非很有意思?”
“小露!”高陽剛說出兩個字,窗外的人便怒道:“住口,你不配叫我!”雖然語氣中怒氣盡顯,但她卻將音量控制得很好。
“離開上海吧!”高陽很無奈地說了一句。
“怎麼?怕了我了?還是心疼你的紅顏知己了?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你知道的,我不僅有碎筋刀。”
“白露!”高陽猛然坐直身體看著窗戶冷冷地說道:“我願意承擔所有,你不要再這樣了。”
“還是怕我了。我以為堂堂的千門當家人什麼都不怕呢,哼!”
高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雨已經停了,但它所帶來的寒意才剛剛開始肆虐。百葉窗在夜風下沙沙作響,窗外已經沒有了聲息。
“有人在門外嗎?”高陽朝著門外喊道。
“怎麼?”那個早上和中午一直給高陽送飯的平頭警官推開門問了一句。
“我想見一下陳警官!”高陽道。
“嘿!還陳警官,告訴你,我們局長說了,明早他自然會來見你,在此期間你不能見任何人!”
門被重重地關上。就在門閉合的瞬間,墨殺短刃再次從千門主將的手腕皮肉夾層中滑出。
“呵呵!以為自己是小李探花嗎?”窗外又傳來人語,仍然是個女人,但卻不是白露的聲音。
高陽轉動手腕輕輕地用刀尖划著座椅的鐵撐,細微的火花與吱吱聲並起。“這究竟是警察局還是女公廁?”千門主將顯得非常無奈。
“想不到啊!堂堂的千門主將竟然也有入甕的時候!”女人的語氣仍然是幸災樂禍。
“又是一個來看我笑話的?”高陽有些哭笑不得了。
“看來來看你笑話的人不少嘛!方才那個用腕吊攀窗的女人是亮殺節氣堂的堂主吧?”窗外女人問道。
“你懂得還不少嘛!”高陽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也沒有否定她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