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蔣家從來不會出現鬼神論,蔣志存這人是無神論者,不會跟她聊這些,佟玉英雖然有拜神拜祖先的習慣,但也僅僅是隨傳統,內心並沒有真正認為有神。
所以從韓奶奶這種高知人士口中聽到這種論調,蔣凡晞著實詫異。
可見即便是知識分子,因為過早失去女兒,實在難過和迷茫,也會在迷信方面尋找寄託。
唐熠始終無話,只是舉著香,沉默地對著母親的牌位叩了三個響頭,每一下都實實在在地額頭碰地。
從佛堂出來,唐熠和舅舅攙扶著姥爺,蔣凡晞和舅媽攙扶著姥姥,六個人一前一後步行回衚衕。
姥姥還難過著,蔣凡晞沒太敢說話,倒是舅媽心直口快:“媽,你說大姐那個病,和她前夫到底有沒有關係?”
老人家沒吭聲。
舅媽又說:“我看她離婚後,日子反倒是比婚前舒心。”
老人家還是沒說話。
舅媽也不再往下說了。
蔣凡晞瞧著氣氛尷尬,挺想說點什麼,也問點什麼,畢竟是她愛人的母親,但見老人家這情緒,到底沒敢說,一直等到進了院裡,將老人家送進房裡,她跟著舅媽一起回廚房準備水果,這才聊起來。
舅媽和她一樣,都是從外面嫁進這個家庭的一份子,與唐熠的母親有法律上的親屬關係,卻不是血脈相同的親人,所以舅媽和感覺應該和她差不多,會為早逝的人惋惜,卻又不會像韓家人那樣三緘其口、難以提起。
“我婆婆當時為什麼會接受我公公呢?他們年紀應該差挺多的,而且要嫁到美國去,她應該會很捨不得家裡吧?”蔣凡晞手裡摘著青提。
“我和韓哲他爸談的時候,你公婆就離婚了,他們具體是怎麼認識、又怎麼分開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韓哲他爸也不喜歡提這些事情。”
舅媽將砧板上的西瓜皮倒進食物垃圾處理器,砧板清洗幾下,繼續切西瓜:“不過你公公那些年倒是沒少來BJ找他們母子,一年得來好幾次,就是都見不著。我第一次見到他,一個大雪天,他一手提著玩具,一手拿著花,站在門外走來走去,那白皚皚的雪地上全是他的腳印。”
蔣凡晞低呼:“天啊,中美往返一趟很辛苦的。”
舅媽笑了下,繼續說:“你別看你公公現在老了,年輕時候可帥了。他是那種周正的帥,又高又壯,眼睛又大又有神,鼻子也很高,一點不輸電影明星,偏偏還是個海外富商……聽說對你婆婆是體體貼貼、細緻入微、知冷知暖。你婆婆當時剛大學畢業,小姑娘怎麼招架得住吶……”
蔣凡晞難以將現在脾氣極差的唐世明與舅媽口中那個體體貼貼、知冷知暖人聯絡起來:“可是他現在脾氣很差哎,還會家暴,當著我的面揮柺杖打大兒子。”
舅媽聳聳肩,認真將西瓜切成小方塊,感慨道:“這人肯定是會變的,特別是遭逢生活大變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