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知冷知熱的婆娘,體會為人夫、為人父的歡喜.”
“我也想楊大嬸、姚大嬸、吳大嫂還有我家貓兒往後日日有綢緞穿、不必再為收到一匹好布而偷偷哭上一整晚。
我還想讓虎頭、糞妞、小乙、二郎能讀書識字、能日日吃上肉、喝上奶,能長的好身體.
我又想諸位叔伯們能歇下來,喝喝茶、抱抱孫男娣女,不再整日鑽山躍澗去打獐兔去換那點活命的口糧.”
“.”楊有田被一連串排比句說懵了,半晌後才喃喃道:“初哥兒,山下又是什麼好世道麼?”
“大叔,世道不好我們就去改一個好世道出來。
哪裡破了,我們就補一補,哪裡漏了,我們就堵一堵.當年與大叔一起結社抗金的那些叔伯,不就是為了掙出一個好世道麼?若我們一直躲在山上,我與大郎這代人的兒孫不還得在這壞世道里受苦麼?”
“哎”楊有田悠悠嘆了一回,或許是當年的挫折記憶猶新,他意興闌珊道:“這世道豈是你們幾個小子能改得了的?我觀大周早已無心北伐了.”
陳初卻沒忍住笑了起來,“大叔,那大周便是好世道?我家娘子便是大周東京城人士,可她這一路長起來,受的苦可還少?大叔你以前也活在大周治下,那時的桐山縣便是極樂之土了麼?大周皇帝守土無能,捨棄宗廟、害慘百姓,還指望他們.”
大周是楊有田的精神支柱,聽陳初這般評價,不由辯稱道:“這世道歷來如此,大周官吏雖說也免不了盤剝百姓,但總歸給咱農人一條活路!比偽齊還是強上不少.”
儘管心知楊有田的認知有很大的歷史侷限性,但陳初聽了依然不免心頭冒火,“這世道歷來如此便是對的麼?若這世道歷來如此就該把這世道砸個稀巴爛!”
楊有田愕然望著陳初,楊震也看了過來。
各自沉默半晌,楊有田忽然起身,背對陳初悠悠嘆道:“你們年輕人的事,往後我不管了.但初哥兒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事需細心一些,莫讓家人擔心.”
說罷,老漢往黑夜裡走了,腰身微微佝起,好像突然老了幾歲。
還留在原地的楊大郎上下掃量陳初一番,嘿嘿一笑給了後者肩膀一拳頭,“初哥兒,你方才說的是真的麼?”
陳初平靜的看著楊震,片刻後,忽然也嘿嘿笑著還了一拳,“我胡扯哩!要不咋說服大叔,嘿,口才還行吧?”
“厲害!”楊震朝陳初豎起了拇指,接著又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不過,方才聽的我血都熱了!初哥兒若有大志向,定然比爹爹他們當年強,你比他們有本事!”
“嘿,甚的大志向,不過想多掙些銀錢讓咱們好過活罷了.”
“嗯。
我回了.”
楊震笑了笑,往家走去,可走到院門處卻又回頭,嬉笑道:“初哥兒,若你真能讓大夥都過上你說那好日子,我楊震願把命賣與你.”
“哈哈,我要你狗命有甚用.”
“哈哈,走了.”
父子倆一前一後走進濃郁夜色,院內安靜下來。
陳初坐回長條木凳上。
門檻上的貓兒卻站起來慢慢走了過來,在陳初身旁坐了。
“官人.”
“我方才是與大叔他們說笑的.”
“唔”
貓兒緩緩歪了身子,把腦袋擱在了陳初的肩膀上。
陳初很自然的伸手攬住了貓兒的纖細腰肢。
但今晚貓兒也很主動,伸出雙臂也抱了陳初的腰。
“官人,貓兒也與你說笑幾句吧”
“嗯?”
“.貓兒是女子,沒有男兒的胸懷、也沒有男兒家的志向,貓兒想讓官人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