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一隻手扶住了玻璃邊框,另一隻卻被一雙溫和的大掌扶住。

“謝謝,我沒事。”桑青不好意思地對餘瑾笑笑,抽回了自己的右手。

餘瑾收回手,溫柔地回以一笑,順勢提議,“桑治療師,我送你回去吧。”

桑青點了點頭,順路一程而已,她並不在意。

接下來幾天,桑青在收容裡又再次見到了別的雌性和一些陌生獸人。

桑青不願與他們碰面,在家休息了兩天,給警衛兵和時影隊裡的人做做精神安撫。

轉眼,庫裡上將就帶來了白虎的最新檢查訊息。

白虎的暴動值還是100,只是狀態穩定了很多,以往每兩三天就要發狂一次,現在已經持續五天沒有發狂了,餵食檢查的時候也沒有再攻擊工作人員了。

上面派來了兩個治療師,但白虎根本不配合,沒辦法得到進一步結果。

所以還帶來了一個壞訊息。

上級下令,讓她全力治療白虎,其他獸人暫時放一放。

桑青聽到這個,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讓她偶爾給白虎緩解一下躁動,她還不會覺得有什麼,本來她也是這麼打算的。

但這麼強硬地下令讓她停止治療別的獸人,她就有點反感了。

這就好比,醫院裡好幾十臺大手術等著你去做,院長突然下令讓你去給關係戶天天掛鹽水。

又是這種讓人討厭的被壓迫的無力感。

這讓她想到了前一世。

她爸媽出車禍了,對方全責。

爸媽還在醫院裡等著錢救命,肇事者還在跟她就賠償費壓價。

她當時也才18歲,剛上大學,差點被殘酷的現實壓倒。

即便她再怎麼不情願,還是不得不接受那施捨一般的50萬。

50萬能抵兩人的後半輩子嗎?不能!

但是卻能讓她的父母馬上進手術室。

最終父親沒有救下來,母親殘了一條腿。

治療費遠遠不夠,母親不得不提前出院。

她一邊上學,一邊兼職掙錢。

但兼職能掙到多少錢,和昂貴的護理費比起來簡直九牛一毛。

她把能借的錢也都借了。

只有當真的跌倒之後,你才明白,你的苦難打動不了任何人。

那些所謂的親戚只要評估你沒有還錢能力,哪怕你跪著哭著求,一樣一分錢不願意借。

她永遠記得,以前最親的舅舅,從屋裡拿出2000塊現金給她,語重心長道:“這2000塊你拿去,也不指望你還,多的也沒有了,以後不要再來了。”

那種你在他們一家眼裡就只值2000塊的眼神,她至今難忘。

因為各種原因,母親剛出院不久傷口又感染了,她不想連累自己,生出了自殺的念頭。

她請假在家日日守著她,勸她,還是沒有阻攔母親的決心。

在她連續三四天每天睡眠時間不足四小時,實在累得撐不住倒在床上睡死過去的時候,母親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她。

她從夢中驚醒,伏在母親身邊苦的得撕心裂肺……

她從來沒覺得,沒有陽光的陰天,那麼低,低得能壓死人。

後來,她賺錢還了所有借的錢,搬到了外面住,再也不願意回老家。

她深知他們沒錯,但她就是忍不住生怨。

後來她像是執念一般拼命掙錢,沒有買房,沒有買車,把錢全都存在銀行卡里。

午夜夢迴,她總是回想那時候的無力。

她真的好恨,恨無情的肇事者,也恨無能為力的自己。

她那時候要是有錢,她就可以自己墊付,給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