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涼。

安國公夫人頷首,道:“這是自然,我肯定有誠意。”

沈臨毓觀察著她不自在的神色,“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假話說得多了,真話也就沒人信了。

反正最後都要說真話,國公夫人就不要給我們彼此添麻煩了。”

聞言,安國公夫人背後一冷,下意識地搓了下胳膊。

她的確是準備了假話。

只是,被郡王爺直接點破了,安國公夫人便不好再胡說了。

指關節緊緊扣著胳膊,安國公夫人道:“會對金太師下手,是因為、因為太師夫人似乎察覺到了阿瑛和振賢的身份。”

這個答案,出乎了沈臨毓的意料。

驚訝一閃而過,他穩住心神,問:“太師夫人察覺到你換了孩子?安國公並不知道你以庶充嫡,你如何能說服他對金太師動手?”

“這是真話!”安國公夫人有些急切,解釋道,“國公爺和金太師的政見並不一致,我就跟他說,矛盾恐怕會在之後擴大,不如藉此機會除了金太師……

阿瑛和振賢的事絕對不能被曝露,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提心吊膽了很久了!”

安國公夫人記得很清楚,頭一次留意到“麻煩”時,她接連三五日都沒有睡好。

那是永慶二十四年的年尾。

先皇后崩了。

外命婦們守夜、祈福,操辦下來,頗為疲憊。

得了些許空閒時,安國公夫人在殿內坐著淺淺打了個盹,忽然驚醒睜開眼睛來,倏然就對上了太師夫人的目光。

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著疑惑、審視與猜度。

只那麼一眼,就讓安國公夫人透心涼。

起初,安國公夫人還能安慰自己,或許是太過惺忪看錯了,又或許是太師夫人也累了、思緒早神遊天外去了,但之後她又發現了好幾次。

安國公夫人試探著問過太師夫人,太師夫人打著哈哈就把話題轉開了。

守夜結束那日,外命婦們陸續離開皇城。

阿瑛來接她,卻不想,太師夫人又對著她們母女瞧了好幾眼。

那一刻,安國公夫人徹底心虛了。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太師夫人究竟在打量些什麼。

於是,明明那麼勞累,她回府後很是睡不安生,過了些日子才慢慢舒緩下來。

安國公夫人“放心”了有半年多時間。

當然,也是因著女兒有了身孕,她忙著拜菩薩都來不及,根本顧不上旁的。

因著韓家子嗣艱難的緣故,安國公夫人很怕章瑛也和自己一般,怕她生兒子養不活,又怕只生女兒受委屈。

安國公夫人時常去太保府關心,自然也聽說了一些事。

前不久,太師夫人登門做客,岑太保夫人還高高興興地讓章瑛過去露了臉,說的是太師夫人全福,好沾沾福氣。

章瑛說,那日太師夫人笑眯眯地,卻也看了她很久。

安國公夫人那顧不上的擔憂在半年多之後再一次翻滾了起來。

真正“坐實”是在岑淼的滿月酒上。

太師夫人笑著與安國公夫人說:“令愛的鼻子嘴巴和你有幾分像哩,你這女兒養得真好。”

後又說:“小哥兒白白胖胖的,我瞧著也和外祖母像。”

熱鬧的酒席上,安國公夫人前腳還在抱著孩子樂得合不攏嘴,後腳,被兩句話直接“踹”進了冰窖之中,透骨的冷。

那之後,她幾乎是避著太師夫人走。

可畢竟彼此身份在這裡,也不可能全然不打照面。

幾次遇上,安國公夫人都雞皮疙瘩起一身。

太師夫人的“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