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

陸念站起身來,繞著章振禮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著道:“像章大人這般做事謹慎的人,也會落到鎮撫司手裡?”

章振禮沒接這話,只拿起茶壺又添了盞茶。

但顯然,陸念是極其適應自說自話的。

不管章振禮搭不搭腔,這戲陸念一個人就能往下唱。

“不應該啊,你不是挺厲害的嗎?”陸念喋喋不休著,“你在大理寺這麼多年,經驗豐富,又有安國公府做靠山,在這之前別說被鎮撫司尋到頭上了,連御史參本都沒有吧?

那怎麼突然間就被抓到把柄了?

到底是你這人真的厲害,給人抓的把柄實在太少了;還是你其實也是個廢物,只是御史們礙著安國公,不大不小的錯處就懶得參你?”

眼看著那比鍋底都黑的臉越發慘烈了,陸念“好心”地收回了質疑:“不應該,你這模樣氣度實在和廢物沾不上邊,所以是你運氣不好?”

不用沾“廢物”了,章振禮哼了聲:“早幾年的事了,不曉得王爺從哪裡翻出來……”

“你確定是王爺翻的?”陸念問。

章振禮一聽她這幸災樂禍的口氣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擰眉問道:“你這是何意?”

“早幾年,王爺接手鎮撫司也沒有幾年吧?”陸念雙手抱胸,笑容豔麗,惡意滿滿,“能知道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難道不是你們自己人?

沒錯,我說的就是安國公!

章振禮你自詡厲害,但你大小事情都是安國公說了算,是他在掌控你。

你怎麼知道這次鎮撫司發案不是安國公給你的警告呢?”

“你也不用急著挑撥,”章振禮沒有被陸唸的話影響,道,“借王爺的手給我警告?”

“不信啊?”陸念樂得不行,“你不還想透過我的手給你那廢物弟弟警告?

這不就是一回事?你們叔侄兩人的腦子果然是一脈相承。

當真不是你被他察覺了‘異心’,他來敲打敲打你?”

章振禮把再次飲空的茶盞按在了桌上。

動作有些急,嗡得一聲響。

陸念心疼極了:“我的茶盞,裂了你拿什麼賠!”

“另買一套賠你而已,”章振禮見她在那兒佯裝捨不得的惺惺作態,想到她最擅長的就是睜眼說瞎話,挑撥起來一套又一套,可明知道陸念就是這種人,惡意的話進了耳朵中,還是會留下印象來,這讓他不爽得很,“你倒是聰明!”

陸念哼道:“你不用陰陽怪氣諷刺我。”

“我這人不是聰明,我是直覺過人。”

“直覺告訴我,我母親是被害死的,也是直覺告訴我,岑氏就是兇手。”

“我五歲那年就是那麼想的,只靠直覺,毫無證據。”

“但凡我有一點證據,也不能讓岑氏舒舒服服過了三十年!”

“現在也是直覺告訴我,你伯父透了底,不然以你章少卿行事,這麼容易被鎮撫司抓到?”

“你們大理寺一年經手多少案子?你們右寺又有多少?從你升任少卿至今,前後那麼多年,你又辦了多少?”

“沒有內行人指點,鎮撫司就是去你們衙門庫房裡住上一月兩月的,能正巧翻出一樁讓你難堪的案子來?”

說著,陸念眯著眼湊近章振禮仔細看了看。

“臉上有氣、有急、有怒,卻沒有慌,”她點評著,“所以這事對你而言頂多就是個麻煩,不至於傷筋動骨,甚至連丟人現眼、被聖上在金鑾殿上大罵一通都稱不上。

鎮撫司找你的事,就叫你這麼輕省?

也就是你的親親伯父,不讓你丟官、也不讓你丟人,敲打過了就算。